擅长类比的姑娘,容易自信,因为看透了本质。
雪椿看俊俏小郎君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心有不忍,便不再威吓了。
坐到他身边,微微俯首低眉,透亮的眸子凝视着他,用上了循循善诱的口吻,“所以,你要离夫人和我娘亲远一点,一不小心,便会毒死你,你在府内,人微言轻,一旦事发,为了独孤家的清誉,长公主会在意你的死活么,夫人和我娘亲,除了心有愧疚外,依然能锦衣玉食,活得很好。”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讲理,不仅胸有丘壑,而且腹藏甲兵。
可他只是个小郎君,能怎么办呢?
韦冲低着头,嗫嚅道:“我能怎么办呢,那天我在街上,走着走着,便被绑进了府里,家门没落,无人依仗,长公主要我往东,我便往东,夫人看我可怜,所以百般照顾我,你娘亲也是很好的人,见我一人孤苦无依,便好心帮我,我怎么能拒绝呢?”
俊俏小郎君怯生生的模样,一下子软化了雪椿那自以为坚固的心。
她不禁后悔起来,小郎君有什么错呢,他是无辜的,像浮萍柳絮一般不由自主,有人对他不好,他也反抗不了,只能默默承受,有人对他好,他又怎么能忍心拒绝呢,又怎么舍得拒绝呢?
而自己,却狠心要他拒绝来之不易的帮助,这不是慷他人之慨么?
她悚然回过神来,自己何时这般善良了?小郎君是个外人,素未谋面,为什么要为他考虑呢?是可怜他的处境,还是为其无俦的俊美所蛊惑?
是的,俊美无俦,她从未见过这等美丽的人儿,好像长在人心坎上一样。
自己那有了婚约的夫君,也是长安少有的美男子。
娘亲说他骨相与皮相俱佳,与娘亲不怎么对付的夫人也没有否认这一点,说长公主为她寻了个如意郎君。
阖府夸赞,她自然十分中意。
眼下她不得不承认,小郎君的脸,有种从未见过的蛊惑的力量,尤其在委屈巴巴地诉说时,低眉俯首,让人忍不住倾听,让人想知道前因后果,别误会了他。
“这朵海棠是怎么回事?”雪椿捏起那朵蔫掉的海棠花,“早上娘亲强行把它簪到了我鬓上,夫人看到了,夫人就不像夫人了。”
韦冲接过那朵海棠,放到了掌心上,看是否熟悉,当然不熟,囚徒怎么会留心海棠,他有些不解地回忆道:“昨天我喝多了酒,夜里睡迷了,醒来到处乱走,碰到夫人在庭院赏花——”
“夜里赏花?”雪椿本不忍心打断他,他的声音像檐下的雨帘,有舒心宜人的节奏,可听到离谱的事,不能不问个清楚。
“是的,夫人擎着烛台,照着海棠。”
有幸福未来的年轻姑娘在白天盛放,尽情展现了韶华之美,不能理解夜里赏花,小郎君断然不会杜撰如此离谱的事,真是个诚实的美少年。
“嗯,你继续说。”她拍了拍韦冲的膝盖,以示鼓励。
“然后你娘亲来了,夫人随手给了我一支海棠花,让你娘亲送我回房间,又喂我喝水,我心里很感激,叫她大姐姐……”
“那这朵海棠花是怎么回事呢?”小郎君说的一切都令她吃惊,可她没有妄动,直指关节所在。
“我看大姐姐好像喜欢海棠花,就把那枝海棠花给了大姐姐。”
雪椿一下子懂了,夫人故意逗娘亲生气,娘亲气性大,又在与夫人争了,这便罢了,夹在中间的小郎君多么无辜。
娘亲还喂他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