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说到堑渊,这只军队不可谓不勇猛,但它不善于直攻,与人硬碰硬的话,还是樊磊那保卫疆土的军队更为强势,甚至连皇上的禁军都更为勇猛。
堑渊善于埋伏暗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直捣敌人头领。
简单的来说,堑渊适合玩阴的。
汝阳公主常与他们说:“如果必须要牺牲,一定要拉上敌人来垫背的,这样躺着舒服些。”
他们喜欢公主这份天真无邪的风趣,也一一践行了。他们确实成为了出类拔萃的人才,可惜这份才却成了百官的忌惮,就连邻国也是闻风丧胆,说什么:
“堑渊既出,抽筋扒皮,挫骨扬灰,永无轮回。”
樊磊非常不满意二儿子选择进堑渊,汝阳也是知道,却也没法子,樊于的弟弟坚持想来堑渊,表现得不错,堑渊的弟兄们也都挺喜欢他的。
她也清楚樊磊为什么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来自己的堑渊。
樊磊的军队,多是硬碰硬,车马相撞,而后便是以肉相搏。只要他儿子眼力劲好些,打起来的时候往人后站些,便比较不会受伤,横竖有的是傻的往前冲。
然而,堑渊如有失手,那就是死路一条。
樊于知晓大臣们对汝阳的不满,只能稍稍为汝阳辩驳几句,仍然堵不住悠悠众口。
后来堑渊甚至让朝中权臣们觉得危险了。
好在皇帝公主父女间的信任非普通皇家所有,汝阳幼年丧母,皇上偏疼她,终日带在身侧。年幼时,就算有太傅教她诗书,也必须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一低头便能瞧见的地方,直到她到九岁十岁左右方才好些。相当于他亲自带大了汝阳,知其性子,亦知其志。
所以皇上只是让汝阳将堑渊藏匿起来,不要让大臣们察觉危险,或者是带着堑渊躲远一些,至少避避风头,等到这不切实际的传闻过去了再回来。
汝阳想着:那正好,带堑渊出京城游历一番好了,京城中她呆的也有些腻了,况且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地势和气候,也能让堑渊军适应一下不同的地界作战所需的变化。
如此想来,除了见不到樊于以外,都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她想着,大局为重。
于是便敲定了要出京城去。
在朝堂上她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群臣皆噤声不语,私底下做着手势,与各自朋党们交流对此事的意见。
他们望着汝阳公主的背影,她立于百官之前,又在帝王之下,她处于中间,挺直着腰杆,任凭别人如何议论去戳她的脊梁骨,她也分毫不受影响。
下任君主在国境内考察,体恤民情,着实是好事一件。
公主带着堑渊离京去,少则数月多则数年,有猫腻的人至少不用终日担心他们私底下的勾当不会被堑渊军揪出来。
他们把堑渊军传得神乎其神,说堑渊就连贪赃枉法的事都要关心,着实让权贵们人心惶惶。
就在群臣都认为此事可行之时,有一人却
双手执笏板站了出来。
他横眉冷竖,这一来终于与他的父亲有些像了,他铁面无私,他秉公职守,同期总觉得他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如今却在这事上插了一脚,不想让公主离去的人虽不多,且也不是非要把公主留下不可,所以并没有人发声。
因为留下公主,着实并没有什么好处。有令人闻风丧胆的堑渊,亦正亦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捅一刀。且朝中权贵早已经抱团同仇敌忾,公主若是真能挖出点什么事情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哪能坐视不管?定是要按住公主不让她多做为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本想着让堑渊来一块黑起来,却发现堑渊就像一只铁盒子,来什么便映出什么样,见招拆招,由始至终都守着他们中心无人知晓的秘密。而打开那只铁盒唯一的钥匙,便是汝阳。在百般尝试无果之后,他们彻底放弃了拉公主入伙的想法。
所以,与公主站一块,也相当于站到权贵们的对立面了。
不论为何,这一步他是迈出来了。
“臣以为不可。”
他的声音澄澈清脆,似那密林间徐徐而过的风,如同他的人一样,不染纤尘,不会有爱恨憎恶。
从前,都是他的背影被那双明媚的眸子,恨不得将他层层剥开来地死盯着。
今日他还未想明白,便已经站了一步出来,换做他盯着她的背影。
她要离开京城他未听过一点儿的风声,下意识地,只想把她留下来。
“哦?”皇上微眯了眼,看了看樊于,又看了看满脸笑容,笑得嘴都快劈叉了却没有回头的汝阳,问他,“爱卿以为为何不可?”
“臣以为,公主领堑渊在外,倘若与王上在此之间生有嫌隙,若有小人从中作梗,唯恐酿成大错。
以是臣以为,若是非让堑渊军离京不可,那便让臣随堑渊一同前行,每日书一封报与皇上。以是军心君心皆能安,一举两得。”
汝阳微微侧身,想要看他,可是又看见父皇的脸色,一副:你是不是又背着朕撩拨朕的爱卿了的表情。最后还是站定不动,心里痒痒,不断朝着父皇做眼色。
皇上不理会汝阳,点了头表示樊于说的在理,并认为确实应该有人如实汇报堑渊一路的作为。
但是皇帝说朝廷尚离不开樊于。于是公主亲自举荐,说什么樊竼是樊于的亲弟弟,皇上既信得过樊于,那么便也可以信任樊竼。
于是指派了樊于的二弟樊竼,去担任汇报的职责。
樊于愣在原地,自己的计策竟将二弟又送到汝阳身边,他只觉得胸闷难舒,眼前看得不真切,甚至脑海里都看见了夜下,汝阳手执金戈身着寒裘站在城墙上,二弟樊竼将斗篷展开,披到汝阳身上说:“公主,天凉了,莫忘加衣。”的画面。
恍恍惚惚浑浑噩噩地下了早朝,樊磊一把揪住自己的子,责问道:
“你想怎么样??让公主留在京城做什么?!”
樊磊向来是不爱过问朝中事,站队不站,除了派兵打仗外任何事都不会多过问。谁想拉他入伙,他只是回信拒绝,也不曾与旁人多说一句。
见子如此迫不及待的站到人少的一方,气不打一处来:
“我在朝多年,从不多说一句威胁权贵的话。
你爹我腥风血雨,屠城食人的场面见得少吗?我怕什么?
怕的就是我多说一句说错哪怕一个字,便会拖累你娘!你!还有你那些弟弟妹妹们!”
樊磊声音渐渐降了下来,他缓过劲来,看着樊于那魂不守舍的模样,也不忍心再大声吼他,本身公主离京城去未知会自家儿子,他已受打击,只好换了语气,不容置疑道:
“小于儿,你与汝阳公主如何折腾,爹都不会管。但是你要记着。
你樊于,是樊家子。你!家中尚有父母弟姊妹。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
听至此处樊于也慢慢回过神来,远处汝阳遥遥看了一眼被樊磊将军拉到树后的樊于,他被树干挡住了,只露了一片衣角。汝阳正想上前去,却被皇上一把抓住,戳着她的脑袋:
“又给樊于下什么药了?朕与他说了三门亲他都没答应!敢这么拂朕的意,也就他一人!”
汝阳收回目光,笑意盈盈道:“儿臣可没有,近来一直都在堑渊父皇又不是不知道。”
“你呀你呀,朕让你读点兵书又没真让你带兵打仗,你怎么就真的操练起来了呢?哪国公主会像你一样啊?你可真是不让朕省点心”
“为何要与旁人一样?”汝阳歪着脑袋装傻,“本朝流芳百世必有我名,我又何须与旁人一样?”
“你”皇上看她志向不低口气不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好好好,那朕就是流芳百世的公主的父皇,也不算得太差!可得叫史官好好写写!”
樊于回家看见二弟容光焕发满面春光,他无需背负着诺大家业,无需顾虑太多,想去堑渊便去了,自由自在。樊于心里更是堵得不行,竟是生生咳了一口血出来。
樊磊跟在身后惊呆了,从没见过有人好好走着咯血了,还是他的子,那个虽从不习武但是身体还不赖的子!连忙去叫了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