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梅景,除夕很是清淡,但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少整个镇子的基调还是喜庆的红,而非悲惨的白。
勐阳来的难民,靠着卓家的接济,挺过来了不少,梅景的镇民,也有徐乡约的放粮收息,不至于饿死。
只不过,前者的好日子似乎要来了,后者的苦日子,又才刚刚开始。
等到开春,农民下田,这日子就有了盼头,徐乡约也有了盼头。
徐家大院里,一身着道袍的长须老者,正落于主座,望着眼前一箱明晃晃的雪花银,脸上褶皱挤出了一丝笑意:“这些嘛,倒是也勉强够......”
“高道爷,咱何时开始?”徐乡约眼里满是期待。
“急什么?尤其是你这梅景,不是刚闹了饥荒,除了你家,谁兜里还有子儿?至少也得让第一茬稻收成了,再来割不是?”
“道爷高明!”
————
那原是属于杨满满家的水田,本身就在得偏僻,又许久无人下耕,早已荒芜一片。
却也正巧着充盈上了不少灵气,卓成岸在入冬前播撒下的灵稻,就是在这些杂草丛中冒出头来的。
现在,大地复苏,这人迹罕至的糟水田,也会有不少人经过,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卓成岸只得把灵米收了,当作正常水田。
父亲卓青山带着老大卓成雷,又在这片田里操持起了老本行,犁地、灌溉、播种......
不过,这杨满满家的田地,本就是能供得十来个农民一起种的,刚好那勐阳来的几户,走得近的,什么周家、赵家、张家等等都无事可做。
卓青山就都让他们一起跟着进了田,这些人日子过得也是风雨飘摇,都不容易,田租也就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些轻薄的。
还有些没地耕的,卓青山又带他们在杨家水田附近开了荒,围了一片地出来。
“卓老哥,得亏有你,不然,俺们还真不知道该咋过了。”
老赵家的小嫂子也跟着下田,干起活来相当利索,根本不输她家汉子,赵有福看着插下的满田秧苗,也冲卓青山傻笑着。
“娃儿啊,青山伯是恩人,咱得记,帮他家干活,可不能马虎哩。”
周铁根带着周生水,周生田,闷头苦干,周家两兄弟同卓成岸差不多大,正是生把子力气的年岁,甚至都帮着卓家干了大半活儿。
“青山叔,这块弄完了,还有哪些?”
“咋这快!歇会歇会。”
“叔儿,俺不累。”
“那就,去帮帮吴叔吧。”
张大柱,是卓青山的远房亲戚,个头非常大,这一个冬天借的粮,同那周家三口一般多。
不过,等这开春了,才知道他也吃得值,耕的田不比那有牛家的人少。
现在,卓青山倒是成了这勐阳人的主心骨了。
徐财江也正从郡中回来,远远地望见这派开荒景象,嘴角只轻蔑一笑,并不打算有何动作。
他那跟班就不解了,问道:“徐乡约,那带头的,听说是勐阳来的卓家,就这样任他们用咱镇里的土地?要不,我去管管?收个租金也好啊。”
“你管他作甚,爱种就让他们种去呗,等收了第一茬,高道爷一动手,赚到的,还不是统统进咱家口袋,你跟银子过不去啊?蠢啊!”
————
“爱种!还得是种田得心应手啊。”
卓成雷随父入林狩猎了一个冬季,战利品屈指可数,此时,他摸着地上的土壤,顿生亲切,便感叹道。
这习惯了下田种地的卓家二、三兄弟也没闲着,又是进了那笼荡山的东支。
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间,寻到一片灵气浓郁的土地,播撒下了刚收的灵米。
“扬儿,你来试试,种这灵稻,得施灵雨。”
卓成岸把谭清手札翻到写有《灵雨诀》的那页,递给了卓成扬。
只见他才学了一遍,就在头上唤出了一片乌云,落了雨滴。
“扬儿,难怪你从小就喜欢去听那说书的修仙桥段,当真是有天赋的!我当时可是试了十余遍才凝出的灵雨。
“前几天你又入了引气六层,二哥还在四层徘徊,可不敢跟你比咯。”卓成岸无奈地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