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坐定,不过是叙些家常话儿,说的皆是黛玉之母如何染了病症,又是如何四处请医服药,到后来终究是无力回天,如何发丧送葬等事宜。
这一番话说下来,不免又勾起贾母心中的伤痛来。
不禁长叹一声,眼中噙着泪花,说道:“我这膝下诸多儿女,可真真儿最疼的独独便是你母亲呐。谁成想,今日她竟先舍了我去,到最后连一面也未能得见呐。如今见着了你,我这心里头怎会不伤心难过哟!”
说着,便又将黛玉紧紧搂在怀中,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那哭声透着无尽的悲戚。
众人见贾母如此伤心,忙都围上前去,你一言我一语地宽慰解释,好一番劝解,方使得贾母那悲痛之情略略止住了些。
黛玉心思细腻,记挂严嬷嬷的教导,着初来乍到,该有一番见面礼数,便轻声吩咐雪雁,将那原先便精心备下的见面礼一一取来。
给老太太预备的,乃是一尊羊脂玉的观音像,那玉质温润细腻,仿若羊脂凝就,观音像雕琢得栩栩如生,宝相庄严,慈悲之态尽显,透着一股子祥瑞之气。
给两位舅妈的是一对儿精致的粉彩瓷瓶,这瓷瓶烧制得极为精细,且瓷瓶的造型典雅大方,透着一股贵气。
这般精美的瓷瓶,置于案几之上,既可作观赏之用,又能彰显身份。
给两位嫂子的,各是一匹布上等的湖丝织锦面料,这湖丝素有“丝绸之冠”的美誉,所以一直是作为贡品,市面上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所织就的锦缎质地轻柔,光泽亮丽,触感细腻如婴儿之肤。无论是裁制衣裳还是用作他用,皆是极为上乘之物。
至于给姐妹们的,则是每人一串珊瑚手钏,那珊瑚色泽红润,颗颗饱满,圆润光滑,串在一起煞是好看,戴在腕上定能增几分娇俏之色。
黛玉这边让雪雁将礼物依次呈上,众人见了,自是各有一番神情。
贾母看到那羊脂玉观音像,先是微微一愣,旋即眼中满是惊喜与慈爱,笑着说道:“我的乖孙女,这可真是费心了,瞧瞧这物件儿,可真是稀罕难得,我这心里头欢喜得紧!”
说罢,贾母便扭头对身旁站着的大丫鬟鸳鸯吩咐道:“鸳鸯,你且快去我那私库里,将那套红宝石的头面取来给玉儿。”
鸳鸯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去。不多时,只见鸳鸯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走了回来,锦盒之上绣着精美的花卉图案,丝线在光线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鸳鸯来到贾母跟前,轻轻将锦盒放在桌上,打开盒盖,只见里头摆放着一套红宝石的头面,真真儿是璀璨夺目。
贾母笑着对黛玉说道:“这头面我原是早就备下的,只盼着你来,今日正好赠予你,也算是外婆的一点心意,你且莫要嫌弃才好。”黛玉忙起身恭敬地谢过贾母,心中满是感激之情。
那邢夫人与王夫人见了各自的粉彩瓷瓶,亦是面露惊讶之色,邢夫人忙笑着道:“这孩子,怎的如此周全,这瓷瓶烧制得这般精美,倒叫我这做舅妈的有些汗颜了。”
王夫人也点头称是,说道:“正是呢,玉姐儿这礼数可真是周到,我竟没想着先备下物件儿给姑娘,倒是姑娘先送了礼来,真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虽说嘴上这般说着,可眼底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满和薄怒,只是那笑容仍竭力维持着,便忙从手上褪下一只翡翠镯子,递给黛玉道:“玉姐儿,舅妈这儿也没个准备,这镯子且拿去玩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