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你在哪?”谬列斯的声音在一片迷雾中颤抖着响起,他的双眼满是慌张,急切地寻找着妈妈的身影。周围全是浓稠得如同实质般的迷雾,那迷雾像是有生命的触手,不断地扭动、缠绕,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无数的人在四周游荡着,他们的身影若隐若现,如同幽灵一般。然而,这里却寂静得吓人,没有一丝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抽离了声音,只剩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这些人个个都显得那么的高大,他们如同巨人一般,高耸的身躯遮挡着周围的视线,让谬列斯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而又恐怖的迷宫之中,找不到出路,也看不到希望。谬列斯的心跳急剧加速,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迷失在狼群中的小羊羔,恐惧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吓哭了。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远远地,在人群那模糊的缝隙间,他好像看到了妈妈的身影。那熟悉的轮廓,就像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让谬列斯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妈妈!”谬列斯毫不犹豫地奋力朝着那个身影跑去,他的脚步在迷雾中跌跌撞撞,但他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定着那道身影。终于,他跑到了近前,一把抱住了妈妈的腰。可是,一股冰冷的感觉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而且,妈妈的身体僵硬得如同冰冷的石块,这,这根本不是妈妈!
谬列斯惊恐地抬头看过去,一张脸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一张阴狠狰狞的脸,脸上的肌肉扭曲着,眼睛里透着无尽的恶意和杀意。那眼睛就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要将谬列斯的灵魂都吞噬进去。
“小子!死吧!”那声音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咆哮,冰冷而又残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紧接着,一只大手朝着谬列斯的头顶狠狠地抓了下来,那手上的指甲又长又尖,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啊!”谬列斯从噩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来,满身大汗。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裳,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地滑落,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从一场生死搏斗中逃脱出来一样。
谬列斯坐在床上,眼神中还残留着些许惊恐与迷茫。他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地缓了缓神,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他正坐在一张简陋的床上,被褥的触感并不好,用手摸上去就能感觉到质地有些粗糙坚硬,不过却十分干净,没有丝毫的污渍与异味。他的目光慢慢移动,看到周围是木质的墙壁,那木墙的纹理清晰可见,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墙壁上挂着一些野兽的皮,那些皮子的毛色已经有些黯淡,却依旧能看出曾经属于何种野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猎人往昔的狩猎经历。除此之外,墙上还挂着一些绳索,那些绳索粗细不一,交错缠绕着,整个屋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猎人的家,弥漫着一种质朴而又原始的气息。
谬列斯皱着眉头,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只记得自己当时正在骑着马拼命地奔跑,身后仿佛有恶魔在追赶一般。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弥漫,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然而,危险还是突然降临,一支箭不知从何处射来,精准地射中了马。那匹马吃痛,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身体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谬列斯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随着马身的倾斜被甩了出去。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短暂地悬浮了一下,随后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在落地的瞬间,一阵剧痛传遍全身,紧接着,他的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这时,一个女孩推门而入。女孩留着一头如雪般洁白的头发,一双赤红色的大眼睛宛如璀璨的宝石。她看起来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大,身上穿着简陋的兽皮衣服,正一脸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
谬列斯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刚想要开口搭话,就听到这个女孩用十分洪亮的声音大喊起来:“库~库~!这个家伙醒过来啦!”一边喊着,一边像一阵风似的朝着门外跑去。
谬列斯打算起床,他伸手撩起那质地坚硬的被子,这一撩才惊觉自己竟然浑身赤裸着!他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心中暗暗想道:“妈妈说过只能在自己家脱衣服啊!”他的目光开始在四周急切地寻找起来,希望能找到可以蔽体的衣物。终于,在床头他发现了一件干净的兽皮衣服。此时的谬列斯也顾不上这衣服到底是谁的了,急忙拿起往自己身上套。
这件兽皮衣服穿在身上,略有些发硬,粗糙的质感摩擦着谬列斯的皮肤,让他感觉难受极了,就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全身爬来爬去似的。
就在谬列斯与那硬邦邦的兽皮艰难“战斗”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门缓缓走了进来。
这人的身高极为惊人,谬列斯暗自估量,感觉他至少有两个自己那么高呢。想要看清他的脸,必须高高地仰起头才行。
他同样身着一身兽皮,兽皮制成的裤子,还有兽皮的无袖上衣。那裸露在外的两只胳膊肌肉高高隆起,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他有一张看起来并不年轻的脸,就和镇子里那些时常外出打猎的老猎人一样饱经风霜。而且,他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被粗糙的黑色布条遮盖着,再加上身上、脸上交错纵横的伤疤,若是出现在镇子里,肯定能把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谬列斯呆呆地打量了这个人好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心想应该是他救了自己。
于是,谬列斯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略显凌乱的衣着,然后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诚挚地说道:“感谢您救了我,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这个大个子操着一口并不熟练的通用语,简短地说道:“醒了就来吃饭吧,今天吃鹿肉。”说完,便转身走出了门。
谬列斯紧跟着大个子猎人跑出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驻足观望。这里有两间简朴的小木屋,周围围着一圈篱笆,篱笆内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在这片森林中显得格外宁静与祥和。在离木屋不远处,摆放着一张石质的餐桌,桌上放着一块鹿肉,那鹿肉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那个白头发的女孩正坐在桌边的石头上,大口大口地享用着美食,她的吃相毫无顾忌,却让谬列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羡慕。
谬列斯走到桌边,坐在了女孩的对面,看着她那副大快朵颐的样子,他的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大个子猎人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把刀和一块鹿肉,虽然他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谬列斯却从他的举动中感受到了一丝家的温暖。曾经,妈妈也是这样等着自己回家吃饭的……
想到妈妈,想到家,再想到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种种经历,谬列斯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在妈妈去世的时候,他没有哭;在被追杀的时候,他也没有哭。而当一切尘埃落定,再次回到这平静的生活时,谬列斯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坚强与防备,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尽情地流淌。
那个大个子猎人看到这一幕,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了谬列斯的身边,静静地陪着他。鹿肉在石桌上渐渐冷却,但那份关怀与温暖却在谬列斯的心中悄然生根,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与慰藉。
谬列斯的眼泪渐渐止住,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个独目大个子和仍在津津有味啃食鹿肉的白发少女身上,一股暖流在心中缓缓涌起。
谬列斯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轻声说道:“谢谢。”大个子听到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白发少女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先是看了看谬列斯,又看了看大个子,随后便又继续埋头啃起肉来。
谬列斯伸手拿起那把刀,小心翼翼地切下一小块鹿肉,放入口中。其实,这鹿肉的味道并不怎么好吃,有些柴,还带着些许腥味。但是这些天来,谬列斯一直在逃亡,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在这一刻,这鹿肉仿佛成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馈赠。每一口咬下去,都仿佛蕴含着生的希望,还带着一种家的温暖,这种感觉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他一边吃着鹿肉,一边大声地称赞着这鹿肉的美味。同时,他开始对大个子和白发少女讲述自己在镇子里的故事。他说起自己那些可爱的野兽朋友,每一只都有着独特的习性和本领;说起自己那些善良的邻居,大家总是互相帮助;说起自己的朋友们,那些一起玩耍、一起成长的伙伴;说起那些和蔼可亲的长辈们,他们总是会给予自己很多有用的建议和温暖的关怀;还有……自己深爱着的妈妈。当说到那些动情之处时,眼泪不受控制地狂飙而出,可谬列斯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微笑,那微笑里有对过去的怀念,也有对现在的感恩。
大个子和少女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谬列斯的故事,仿佛被他话语中的情感深深感染。谬列斯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带着往昔的回忆与眷恋,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幅生动的画,在他们眼前徐徐展开。
说着说着,谬列斯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木屋的外墙上。那里斜靠着一把剑,一把巨大无比的剑。这剑的剑身几乎和大个子的身高差不多,宽度足有整个谬列斯那么宽。单单是那剑柄,就有谬列斯手臂的长度。这把剑看起来就沉重无比,谬列斯心想,它的主人必定是个极为强大的人。
看到谬列斯的目光停留在剑上,大个子缓缓开口说道:“它叫瑟兰迪尔。”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就像这把剑一样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你看它也没用,只有被它承认的人,才能挥舞它。”说完,他便不再言语,眼睛又重新看向谬列斯,似乎在等待他继续讲述镇子里的故事。
谬列斯听到大个子的话,赶忙收回眼光,看向大个子,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与尊敬,问道:“我还没有请教,您叫什么名字呢?”
大个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回答,然后缓缓地说:“库赛里昂。”他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晰,“你可以叫我……”
“你可以叫他库库。”还没等大个子把话说完,白发少女就调皮地插嘴道。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我就是这样叫他的,对了,我叫可露娜。”说完,她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样,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然后又毫不在意地继续进餐,大口大口地咬着鹿肉,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谬列斯并没有像少女那样称呼,而是神情庄重地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然,声音沉稳而坚定地说道:“库赛里昂先生,我能明显地看出来,您是一位非常强大的人。我希望能够跟随您学习剑术,我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我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