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的压迫感。
超现实。
却又比以往自己的人生中任何一个残酷的片段都更贴近真实。
温迪戈巨大的压迫感让戴着防毒面具,负责行刑的军警吓了一跳,下意识后撤了几步。
“你这家伙!胆敢挑衅陛下的威严!”领头者扯开嗓子尖叫,怒不可遏。
有个人从黑影里窜出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眼神又变了,狂热,艳羡,忌惮。
像鬃犬看到红肉。
“我们也是听令办事,请替我向大尉问好。”他脱下帽子,说。
格尔没有理会。
只是抱着那张写着所有人认可自己却无法承认的答案的纸,一动不动,像一具雕塑。
而日常,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街道又恢复到平常的色彩。
灰蒙蒙的,所有黑影行色匆匆,眼神冷漠。
用非常烂却很恰当的比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我从桥的这边走到中二病身旁。
“我知道有个地方很适合下葬,要、一起过去吗?”
“是吗?”
格尔抬头。
“我们一起去吧。”
经过一段沉默后,他深深地点头回应。
于是我们三个人并肩走着。
然后是两个人并肩回去。
很安静,只剩下雪落在地上的声音。
死人不会说话。
但活着的人却要继续前进。
“谢谢你。”他看着前面。
“没什么。”我说,看着脚下。
所有景色就像远古的诗歌里描写的那样动人。
相对于入夜而愈发冷却的大地,并肩而行的友人却愈来愈滚烫。
愤怒从那具躯壳中散发出热量来。
“我的挚友已死,但我却找到为之付出生命的目标。”
他说,我听,心跳加速。
“夺走生命的人和失去生命的人,通通失去了尊严。”
“帝国所谓的感染者法令,是一切罪恶的根源,我必须做些什么。”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我的胆怯却迅速布满四肢。
手足无措,差点摔倒在雪地。
“不用担心我,我的朋友。我知道这条路注定是昏暗的死道。”格尔提前扶住我,眨了眨眼,没有露出半点不自然:“即便如此,我也绝不愿与那些卑鄙可笑之徒为伍。”
我应该说些什么。
我应该说点什么?
就是此刻,来自遥远炙热恒星的浓烈光线被眼前庞然大物吞噬的一干二净,是什么东西都无法穿透的压迫感,如宇宙黑洞般吞噬时间。
宛如溺水之人抓住稻草。
奋力抬起头时,我看见了,黑色的鹿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