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二次听到叶克多的名字,是在一场公开的处刑上。
期间校长表示同意我退学,但要求我在成年前留校,继续当工读生。
“你可以住在宿舍,到阁楼旁听,去图书馆自学。年轻人,不要为他人的过错惩罚你自己。”
“勇敢点。”他拍着我的肩膀说。
我不懂。
但我无处可去。
在这里我没有家人、朋友。是个凭空消失也没有人在乎的人。
也许,有个人会在乎。
但这期间我仍然没有去找我的中二病朋友。
只看得见眼前理想的人,根本无法了解没有理想的迷惘与痛苦。
从稀松平常的日常降落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大地,那时的我完全沉浸在孤独中顾影自怜。
自身难保。
“他是感染者!”
“他有罪。”
瘦骨嶙峋的躯壳被黑色阴影里伸出的触手死死拽着,跪在地上。
破风声,木棍举起,又落下。
野兽的痛吼声,从愤怒怨怼到细弱蚊蝇,灰色的人群集结,又散开。
习以为常。
血从那片腐烂的狼藉里不断泌流出来,结成冰,铺在石板组成的桥面上。
像一朵朵粉色的花。
“他有什么罪!”
红色的鹿角。
所有嘈杂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只剩下风吹着雪打在地上的声音。
为了不惹上麻烦,人群快速分裂出一道口子。
图穷匕见,果然是那个中二病。我的脚趾不自觉缩了起来,回过神的时候,我和他居然正好停在桥面两端。
该死的如同漫画般展开。
一点都不现实。
“你是什么人?!”领头的军警眼神不善,却又有一种好奇的情绪在里头。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
他大概是想。
“我是他的朋友!”
格尔眼神坚定的大叫,他双眼含泪,不顾一切冲上去,拾起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
拥抱感染源。
扶起一片死亡。
失去血液,碾碎骨头,咳出内脏。叶克多一定轻的像张纸。
“感染者哪有什么朋友。”
突兀至极的感慨,让红色的鹿角一愣。
彷佛连令冷气孔都结露的低温,又骤降了好几度。
最狂热最坚硬的忠诚,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现实。
“这是什么罪名?”他质问。
泪水从漆黑的眼眶中掉落。
一股不可思议的狂风从桥面中间传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