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抱怨啰里吧嗦的客户时,老软便会在我洋洋得意时这样吐槽。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竹黛回头朝我笑了笑,把“不要冷场”的球抛给了我。
“买凶杀自己的确实很少,但也不是没有。”我装作头疼想了想,严肃认真回答。
“喔?”竹黛嘴唇上扬了几度,坐回我对面的沙发上,摆出倾听的姿态。身子稍前倾,一手托着下巴。
似是和过去一样。
“确有其事,曾经有个家伙因为担心第二天成绩出来他落榜,大半夜跑来,满脸鼻涕眼泪要我快点找人杀了他。”
我头有点痛,大概是美人综合症什么的。话一出口我就开始反思自己,说的什么乱七八糟。
“哈哈哈,他可真是个勇敢的人。”冷笑话效果好到过分,竹黛捂着嘴,笑的眼角都是褶子。
“你喜欢这个故事就好。”我也陪着一起笑,和很久以前一样,我依然不能理解她的笑点,让人佩服。
“谢谢你啦,宁宁,你最好啦。”她笑的眼角还有余泪,朝我伸出细长的手臂,一只手撩开衣袖,露出密密麻麻的源石结晶:“诺,我这边也要麻烦你了。”
答案揭晓,我的心反而轻盈起来。
我知道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无法形容的,大梦一般的解脱感。
和过去无数个日夜用美好回忆与黑暗噩梦拼凑的时光并行,我从友人这个角色中抽离,只留下杀手经纪人这个角色。
我想尖叫,想抓着她的肩膀问她为什么放弃治疗。
可我马上想到,龙门的老爷不会允许“陈夫人”是个感染者。
我想质问,想痛骂她因为胆怯明天而放弃今天。
但我又很快清楚,人生没有所谓的最优解,所有人都不过是被命运牵着鼻子的小丑。
长久沉默,一阵风突然从窗口吹拂进来,扬起窗帘和竹黛的长发。
我忍不住再看了她一眼。
也许是最后一眼。
她读懂了我,又笑了,和刚才有点区别的笑容。她说:“谢谢,你最好了,宁宁。”
有时候也挺无聊的,夙兴夜寐的谋划,千回百转的心绪,在女人的第六感前像一张小学生的涂鸦。
这不是被吃的死死的。
我站起来,替她关上窗户:“这次你不许提条件,我要把你名声败光,再让你毫无知觉的死掉。”
“哎呀,这是在向我撒娇吗?现在大家可都不兴这款啦,在感情上你还是得加把劲啊宁宁。”竹黛假装苦恼扶额,幽幽道:“死人用得着什么名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