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循确实与我说得明白,既有舒循在其中传达,我也自然不会对娘子所说的此事有分毫怀疑。今日求舒循引我来见娘子一面,确实有些话想问。”周从敦说话一贯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人觉得听起来不甚亲近,但关璀却觉得这人许是个靠谱的人。
“您请说。”关璀笑道,“既然有求于先生,自然该事事配合。”
周从敦也未多说其他,也是直入主题地问了关璀一些先前冯云述未曾说清楚的细节。
关璀皆事事详细分说了,又将这两日回忆复写出来的各县米粮和价格情况取出来,递呈给他瞧了。
冯云述一直没怎么说话,只在关璀偶尔没反应过来周从敦的话时,才会开口为关璀再复述一二。
这一来一往,不多时已近午时了,周从敦关璀给他的记录拿在手上,复看了两遍。
“不瞒你们说,米粮价格上涨这事情我前两日也已经注意到了。”周从敦道,“我一个月前受命往附近州县从事,两日前才回到永州,原打算与使君禀告此事查下去的,但使君去乡县视察了,这几日并不在州府。原本是想等刺史回来再做打算,却不想得了舒循的帖子,舒循久不登门,连成婚这样的大事都未送个婚帖来,这突然登门到让我措手不及,坐下一谈,竟然也是为着这件事情。”
周从敦看向关璀:“如今看来,这便不是一件小事情了。”
“籴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粮价上涨,本当有限,但若愈演愈烈,价比黄金,则饥荒将来也。”关璀正色道,“但此时究其根源还在其次,抢救民生当为首位,若粮尽而后不得增补,愿先生竭力劝说州府,开仓放粮。”
“义仓粮备,救民护民本是州府本职,你不必多忧。”
周从敦很赞许关璀的谈吐大方不卑不亢,又想起自己妻子这些时日为长子婚事烦忧,不知怎的竟存了些心思,不免来了探究兴致,问道:“敢问小娘子名姓?”
“是我的错了,方才忘记介绍清楚。”冯云述笑道,“我的小师妹,关璀,关琢光。”
“关?”周从敦狐疑看向冯云述。
他是知道冯云述的师门的,知道他曾拜于关氏门下,师从鸿儒怀阙先生。
冯云述点头算是回答,却并未再多做解释。周从敦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是不愿再多说,故而也知趣地停住话题,不再追问。
而方才一瞬间为自家长子婚事求问的心思,也如同一下子被浇了桶凉水一般熄灭了去。
关氏名声在外,怀阙先生更是天下儒学之础石,怀阙先生之孙女,便是想入宫也是入得的,哪里是自家能肖想的呢?
未有丝毫表露,压下这番心思不提。
周从敦起身道别,更有几分如对旧友的从容意思,道:“关娘子所言所想,吾当尽力而为。待吴使君归来,也会立时报知。使君爱重百姓,必不会坐视不管,关娘子尽管放心。”
“多谢周先生。”关璀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