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听完脸都绿了,“你说什么,鸿门宴?这就是你给我出的主意?石守信、王审琦,那些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战场上肯为我挡枪挡箭的兄弟!陈桥驿黄袍加身,我也是迫不得已,至今还在老百姓心中落下个忘恩负义之名。再要来个鸿门宴,人们还不骂我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我就成了那个人人咒骂的勾践了,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不行不行,这事万万不行!”
赵光义见兄长发怒,心里暗暗高兴,你呀,和楚霸王一样,勇力十足,却是妇人之仁,这是人性的弱点呀。
他说:“是是,哥哥教训得是,是我考虑不周。我说的也不完全是那意思,我是说,您过两天在偏殿宴请这些有功之臣,把你那些结义的兄弟都请来,通知他们说想他们了,就是来喝酒叙家常。酒席上,你就诉苦,别的什么都甭提,就是刚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让他们自己去琢磨去吧。我保准过不了两天,他们全都得递上辞呈。”
隔了两天,赵匡胤大宴这些高级将领,老兄老弟们聚到一起都很兴奋,劝酒的、嚷嚷的乱作一团。
赵光义里里外外地忙活,他安排一些宦官、宫女在帷幔后面走来走去,有时故意发出一些“叮当”声响,让那些将领心有疑忌。一切安排好后,他才来到酒席,敬这个劝那个。
酒席上的气氛总是有点别别扭扭的,众将领渐渐蔫了下来,这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反正就是不痛快。
赵匡胤趁着醉意说道:“朕若不是靠你们众位兄弟的帮助,怎能坐在这个位子上啊,朕心里一直念叨着你们的功德。只是没想到,坐在这儿呀,还真是不好过,我是整宿整宿地睡不好觉。看来当天子,真不如当个节度使痛快啊。”
众将领听了都愣了,纷纷放下酒杯和筷子,惊异地问:“陛下何出此言?天命已定,谁敢有异心?”
赵匡胤重重地叹了口气,“咳,要说你们没有异心,朕信!可是要是你们的部下把黄袍披到你们身上,到时候恐怕就身不由己啦!”
头顶上有如炸雷响起,众人一齐离席跪倒在地,酒随着汗水一股脑地往下淌。
赵匡胤没再劝他们平身,继续说道:“人生一世,犹如白驹过隙,所以人们喜好富贵,不过是想多多地积攒金钱,自寻娱乐,使子孙后世不至于穷困短缺而已。众卿何不即今解脱兵权,到外地去出守边镇,选择良田美宅买下来,为子孙后代树立永久不可动摇的产业;再多养些歌舞美女,日夜饮酒欢乐,乐享晚年。朕还要同众卿结为姻亲,君臣之间,互不猜疑,上下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
果真如赵光义早就料到的那样,第二天早朝,这些将领一个都没来上朝,都是请了假,有伤风的、有摔伤的、有家里老人去世的……,理由各种各样。
赵匡胤看看文官队列中的领班赵光义,赵光义也正看向他,兄弟两个会心一笑。
又过了两天,又下诏让这些将领来朝,这回一个个是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抬。赵匡胤却很爽朗,他请他们到了偏殿,招呼说:“各位兄弟见外了,都坐都坐!”
看着这些过去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赵匡胤脸上带笑,眼泪往肚里咽,他明白,从此以后只有君臣之礼,再无兄弟情份。再想一起无拘无束地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是不可能了,人生的许多愉悦也就此失去。
待众人都毕恭毕敬地坐下后,赵匡胤推心置腹地说:“朕保准不负你等,你们回去享受,以后咱们还要结成儿女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