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齐隐匿地拍了拍他的背,宋荃才从恍惚之中回复过来。
少女笑而不语,只是也向那位东岳府实质上的主人行礼:“朝廷新设缉魔司副司首江齐,见过衍圣公,见过当世天人。”
“朝廷新设缉魔司司首宋荃,见过衍圣公,见过当世天人。”
脑袋差点糊涂了的宋荃有样学样,他好不容易才在这片滔天的雾霭之中稳住心神,却又见此刻孔端姝转过身躯,直视众人。
女子怎样的容貌在这一刻俨然已经不重要了,只因她是天人,沉鱼落雁也好花容月貌也罢,这些夸赞她的词在衍圣公眼里都显得轻佻。
孔端姝眼神很是清冷:“本公见过两位司首相公。”
“数月前曾听闻汴京城里赵官家有了什么新动作,未曾想竟是往天外寻了一个男子过来,那位官家做事,真是每每都令人讶然。”
“然而本公今日一见,宋司首的确是一位难得的美男子,江司首,你有福了。”
这位国公竟是早就知道了他和江齐之间的事情!宋荃这才惊讶。
江齐满脸的笑:“下官多谢衍圣公祝福,宋相公,还不快谢过孔国公。”
那位紫袍的天人也只是露出笑容,她摆了摆手,制止了宋荃的动作:“我泰山路乃是孔孟之乡,主客之谊在此,怎可让宋司首频频行礼。”
“两位司首既然被官家委以伏魔的大任,想必甚是劳累罢。前些日子里天魁魔君的魔威,我等东岳府人无论如何也是亲身领教过的,确实可怕。魔君夺舍之后竟能让一个寻常一品武夫体魄短暂冲到伪天人境界,如何不叫人吃惊。”
“宋相公和江相公既然统领着缉魔司,我等自然也明白,此乃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差事。本公感慨于两位司首的仁义,是我儒道诸位古圣的风采。因此今日两位相公前来拜谒孔府,本公正有一道礼物,意图赠予你们。”
孔端姝也不动手,也没见需要什么下人抬来。只是意动之下,肉眼可见的那些滔天雾霭一传动,就有两个鹦红镶金错银的匣子被托举到天上。
一阵高风拂过,两物便稳稳当当的落到了孔端姝掌中。
她那天人的容颜轻笑:“正是此宝了。”
紫袍女子五指摸到匣沿,再往上一揭,赫然见到里面躺着一条玉坠子。另一个匣中也是如此,只是二者颜色不一致。
“这可是本公从童国公那儿讨来的。”
“恰好有一双,都是天生的极好料子,又请了金臂匠雕刻,才凑了这对阴阳鱼儿。”
她说是说的阴阳鱼,但宋荃定睛看去,分明知道这玉坠子上雕的是两仪鱼鲤形状不错,但色质却并不是一黑一白。
而是一条黄金泛白,璀璨如岭南的金鲳;一条却又鲜红似血,好似远洋的红娘短鲂。
宋荃和江齐见这紫袍女子的动作,伸手便接过。
确实漂亮非凡,不愧是国公府里送出的宝贝。想必孔端姝嘴里的那位童姓国公,指的自然也便是当今官家御下的大红人,泾国公童贯了。
两人郑重谢过。
孔端姝脸上不露声色,一幅城府颇深的模样,手指轻捻之下,也便趁势端坐在一张直搭脑的扶手椅上。
在场的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可也还有那对孟子世家的母女。其中的红袍贵妇人此刻放软了声嗓,又恭她一句:“衍圣公今日性情倒是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
“我见这泰山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之景,自是喜不胜收。”
孟姓妇人会意。
她知道此地人物繁杂,却又不好屏退江齐和宋荃两个,只得一转话锋:“义妹今日来,便是之前和国公说好了的。”
说罢,她眼神向下扫视了一圈,用手将那沉默寡言的少女孟昔推上前来。
“再过几日,便是昔儿行笄礼的日子了。将她带到国公府里,也算是一回历练。这孩子从小就木讷的很,真是愁死我这个做娘的了。”
孟昔就站在妇人的腿前,紧抿着嘴唇。看得出来就算是冷淡如她,面见这位背上负着气海雪山的紫袍天人时,也不免有些紧绷。
“国公德高望重,请您为昔儿取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