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治今天早早就起了床,洗漱后照例在家中活动筋骨。
一夜过去了,他脑海中还疑惑着夫子的侍从为什么出现在了旧庙,又忽然不见了。
无妨,今天就是徐夫子退隐,新夫子接任的日子。按照学塾惯例,新夫子还会与徐夫子来一场“思论”。
他的侍从兴许也会到场,待会当面问问他便是。
活动完筋骨,方玄治就出门了,他跟徐豪、贾从明约好今早在王冲大叔家集合。
不一会儿,三人就来到了王冲大叔家门前。
此时赶早市的妇人们也正好从街上回来,巷子里一时招呼声、闲聊声此起彼伏,令人心安。
可是王冲大叔家仍然门户紧闭,静悄悄的,没传出一点声响。
三人找了个一旁的位置聚在一块,徐豪遮着嘴巴问:
“咋整,咱们怎么把拨浪鼓和铜钱给婶婶呢?”
贾从明思索了片刻:
“这样,泼浪鼓和钱咱们都拿给小不点。小不点拿给她母亲,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是咱们给的钱”。
方玄治也小声提议:
“那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不然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于是三人假装路过,继续向前走着。
路过两户相隔的小巷子时,徐豪往里看去,发现王冲家的窗户正开着。
他停住脚步,拉住了二人:
“你们看到那个窗户没,我顶着大聪明,从那个窗户看看有没有人在家,怎么样?”
方玄治和贾从明前后看了看,正好没人走动到这边来,同意了该方案。
两户相隔的巷子很是狭小,只有三尺之宽,方玄治和贾从明倒是游刃有余,但对于壮硕的徐豪来说,有些吃力。
来到了窗户下边,方玄治把身材最为瘦小的贾从明推着爬上徐豪的肩。
贾从明坐在徐豪肩上,颤颤巍巍稳住了身形,正扒住窗沿挺身往里看去。
却只见一个孩童的脸赫然正在窗边。
这一下子把他吓得从徐豪肩膀跌落了下来。
“小不点就在窗边,吓死我了。”
贾从明在小巷子里跌了个狗吃屎。
徐豪和方玄治笑弯了腰,却不敢出声,怕被人发现。
这时小不点也扒拉着窗户向下看来,她没有出声,清澄的眼神很是茫然。
小娃儿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在祠堂躺着不回家。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与姐姐都不说话了。
至于为什么三个大哥哥在小巷子里扒拉自家窗户,好像倒不是很要紧的问题了。
方玄治抬头看了眼小不点,他伸手拿过贾从明手里包着的布,里边正是一只小巧的拨浪鼓和十二文钱。
顺手揣进怀兜里后,他双手掌撑着两边墙壁,慢慢地腾挪了上去。
到了窗户边,他拿出布包来,将昨日黑衣人所托的碎银偷偷塞了进去,递给了小不点。
小不点摇了摇头,母亲从小教导不可随意拿别人东西。平日里可以任性,这时候却万万不想再惹母亲不开心。
方玄治将手里的布包晃了一下,轻声道:
“小不点,拿着,里边是我们送给你的拨浪鼓”。
听到是心心念念的拨浪鼓,小不点有些动容,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谢谢大哥哥”。
小不点拿出了泼浪鼓开心地笑起来,两个浅浅的梨花窝显得十分可爱,方玄治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无论如何,活着的人都要振作起来,日子终究还是要过的。
方玄治明白这个道理,因为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送完东西后,方玄治又慢慢腾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