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半琐事则交给了蒋明珠,让她有事可忙,避免又被方姨娘借机生事。
不日,定国公府门前停下了一群高举白旗的军队,浩浩荡荡,哭声震天。
中央的平板马车上放着口黑棺,受过风尘的侵染,显得分外惹眼。
凌霄副将玄铁甲衣覆身,额戴白巾,走于人前,原本锐利锋芒的脸上更多几许沧桑,他神情悲苦地亲率部下将棺材抬了进去。
院中,傅老夫人携及府内上下一百余口人,浩浩荡荡蜂拥在此,一见黑棺进了府门,便止不住泪流,倒进孙媳孙儿怀中哭天喊地。
唯恐老太太哭晕过去,蒋沐沐不得不好说歹说,费尽口舌才将她哄回到屋内,再拜托了傅老夫人身边的赵嬷嬷仔细照看。
安顿好这头的事,蒋沐沐迅速回到前院,彼时棺材已经放入灵堂,敞开着棺盖,供人们瞻仰逝者的最后一面。
蒋沐沐前脚跨进门槛,后脚就听见个男子时断时续的抽噎。
下一刻,傅廷安就从地上的蒲团上爬了起来,抱着棺材好一顿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吚吚呜呜嘟囔着些众人听不真切的话。
蒋沐沐心下感触颇深,低头瞧去,只见傅璟修和蒋明珠也在哭,不过脸上却不见半点泪痕,独是哀嚎声大。
还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蒋沐沐轻轻冷哼,走向傅廷安,拍着他的背细细安慰,“三弟,别哭了,你大哥走了,府上更需要你来支撑了。”
说着,蒋沐沐举起锦帕拭泪,趁机看了眼躺在棺材中的傅渊——
不过满目疮痍的一具尸首,真正个面目全非的样子。
谁又知里头的“傅渊”是真是假呢?
蒋沐沐顺势用锦帕压住嘴角弧度,以身入局,配合全场的人演了出悲情苦剧。
从白天哭到晚上,人群渐渐散了,偌大的灵堂中就剩下了她和傅廷安两人在此守灵。
“嫂嫂若是困,可先回屋歇歇,这里有我守着大哥就行。”
傅廷安跪得笔直,此时也算冷静下来,回想起这些日子都是大嫂在忙前忙后操持,不免同理心泛滥。
蒋沐沐折腾了许久,说实话确也有些劳累,但她留在国公府的理由便是傅渊,自然万万不能在这种场合下置身事外。
强撑道:“无妨,我想在此多陪伴夫君几日。”
“往后再想相见,恐只有来生了。”
几声啜泣随话音落下,蒋沐沐挤出眼泪来,作势擦了几下,将深情忠贞的女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傅廷安看在眼里,深受动容,脱下自己的外披给她搭在肩上,“夜里风大,嫂嫂还是多多下注意身子,免得再受风寒。”
“若因此累垮了,恐怕我大哥九泉之下也难以安眠。”
蒋沐沐身子一僵,只觉得肩上的外披如同着了火似的,不禁泛起一阵心虚。
万一傅渊正在某处察看,届时真相大白之日,若和她翻旧账,怕是有九张嘴也说不清!
纠结来纠结去,蒋沐沐正欲张口退回这份好意,奈何敌不过傅廷安待人赤忱的真心,只好作罢。
堂风穿过回廊,掀起无数白绫,飘飘荡荡。
远处房顶上,一袭玄衣的男子正居高临下默默注视着房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