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就两句话的功夫,三人一起进了院子。
黄巍强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现在的状况,更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就连面条端上桌,都没有一丝反应,仍然保持着眼睛盯着对面,手里抓着手套的动作。
他非常担心,担心郭胜利被带走,担心计划被打乱,担心自己被发现,担心所能想到的一切。
小面馆里,一台挂在墙上的破风扇在呼呼地转,数不清摇了多少次头,小饭桌上,一碗被面条吸干了汤的面,泡得又囊又粗,已经坨得不能再坨了。自这碗面端上来之后,黄巍强连一下都没动,直到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终于,天色全黑之后,于晖和徐浩从烧烤摊里面走了出来,黄巍强下意识向后挪了挪身体,眼睛还是盯着对面。看见两个警察没有停留,上车离开之后,郭胜利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锁上大门,他的担心终于放下了一些,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他能确定,郭胜利还在里面没走,这就够了。
缓过来的黄巍强又点了一碗面,吃完之后,才走出小面馆。他围着烧烤摊又转了几圈,确定真的没有行人,方才折回了正门。
时间指向11点,他拿出劳保手套戴好,将背包在肩上使劲扥了扥,轻轻一跳,双手扒上比他高不了多少的院墙,脚下连蹬,随后一个翻身,落入烧烤摊院子之内。
翻进来之前,黄巍强还在想用什么办法打开屋门才能不惊动附近邻居,等他落地站好之后,惊讶地发现屋门居然没有锁,他直接从背包中拿出球棒,向屋里走去。没走两步,看见一个身影出现在屋内,而那个人也正在看着自己,而且还有要关门的动作。没有时间细想,他两步来到近前,抬起一脚便将那人踹回卧室。
看着郭胜利连滚带爬的模样,黄巍强随后跟了进去。
“好久不见。”黄巍强闷着嗓子说。
郭胜利被踹得非常难受,胸前仿佛是被锤子砸了一样,他挣扎着站起来,目光飘忽地看着黄巍强,说道:“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费尽千辛万苦,”黄巍强掂了掂球棒,“欠了十三年的债,今天该还了。”
“当初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本来是没有关系,可你那么一跑,就有了撇不开的关系。”
郭胜利突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我也是不得已,我害怕,我才跑。”
“你可以不用害怕,也根本用不着害怕。”
“我......山哥跑了,没有他,我不知道怎么活。”
“你一个老爷们儿,有手有脚,怎么不能活?”越说,黄巍强心中愤怒越盛,举起球棒准备砸下去。
见状,郭胜利竟然哭了出来,“我只是想活着,跟着山哥能让我活得更好,想活着有错吗?”
“没错,是个人就想活着。”黄巍强说:“你想活着没有错,想找黄越山也没有错,同样,我来找你也没有错,所有事情都一样,无所谓对错,只是站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方向不同罢了。”说着,他向前迈出一步:“算了,和你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发生的事不会逆转,我做下的决定也不会改变。”
“等等,等等,”郭胜利跪在地上向后蹭了两步,“我现在帮你,帮你指认山哥......”
“你去那边和他们解释吧。”
就在黄巍强再次举起球棒的瞬间,郭胜利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地上站起身来,一步跨到饭桌旁,抓起酒杯扔了出来,同时猫腰下蹲,想要夺路逃走。
黄巍强并没有给郭胜利这个机会,他微微侧头,躲过酒杯,顺势双手合力,将球棒抡了下来。
嘭一声闷响。
郭胜利被打得转了个圈,踉踉跄跄跌倒在地,身体渐渐软了下去。
黄巍强走到郭胜利身旁,用球棒戳了戳那歪靠在炕沿边的脑袋,见没有了反应,便将球棒扔到了一边。
还有最后一个,终于要结束了。
留下那个雪白的信封,背起背包,推开大门,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