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非晚登时跳了起来,脸上布满惶恐,惊呼出声:“不是,萧沉渊怎这么快就回来了?这还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呢!”
沈翩枝也被她弄得心惊胆颤,稳住神色道:“晚晚,你快从窗口跳下去!”
迟非晚刚跑到一半,又返了回来,一脸不解道:“不是,我为何要跑啊,我又不是来带你逃跑的。”
沈翩枝眉心微拢,声音捎上一抹急促,“你翻窗进来就很可疑,没时间了,快走!”
迟非晚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狂奔至窗牖,翻身准备跃下。
大门突然被推开。
沈翩枝盯着门口,心提到了嗓子眼处。
萧沉渊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沈翩枝眼前。
他出去一趟,换了一身深紫锦袍,腰间系着同色绦带束腰,头发以白玉簪束起。
他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清冷,眸里隐隐泛着肃杀之气。
眼看着萧沉渊视线要往窗牖看去,沈翩枝不由蜷缩了下玉指,立刻道:“王爷,你怎这么快回来了?”
萧沉渊眸光紧锁着她精致的面孔,眯起眸子问她,“怎么?你想本王回来得晚一点?”
沈翩枝余光瞥见迟非晚的身影消失不见,唇角牵扯一抹笑意,“自然不是,王爷回来我很开心。”
她一顿,话锋陡然转变:“寒夜方才是因何事找王爷?是因宫中之事吗?”
萧沉渊冷眼凝她,神色淡得离谱。
他并未回答,而是提步向沈翩枝走来。
沈翩枝淡定从容地直视他,缓缓道:
“我不是在窥探王爷的隐私,只是觉得我与王爷是夫妻,难免会有些牵扯,若是宫中之事与我有关,我也可……”
说到此,沈翩枝及时刹车。
她不能装模作样说跟他回去,万一他真的答应了呢?
到时就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萧沉渊唇角泛起一抹讥讽,“怎么不继续说了?若宫中有要事,你跟我回去?”
沈翩枝轻抬眉眼,笑道:“所以王爷是要回去吗?”
萧沉渊“嗯”了一声。
沈翩枝心里咯噔一下,强行淡定道:“那我把所去之处皆记录成册,如此一来,王爷不在我身边,也能有个参与感。”
她知道此事不可能。
但不说一下又怎知行不行?
说不定萧沉渊突然转性了呢。
萧沉渊墨黑的眸子不见一点亮光,忽地低低笑了出来,似是被气笑了。
沈翩枝眸色微怔,心底爬上一抹不祥的预感。
萧沉渊目光锁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睛,勾唇冷笑道,“王妃还挺会安排的,连本王是否去云游四海之事都定了下来。”
沈翩枝不难听出他话里有讽刺之意,但还是强颜欢笑道:“王爷说笑了,臣妾不敢僭越。”
“口里说着不敢,不还是僭越了?”萧沉渊冷冷睨着她,“本王看你胆子大得很。”
沈翩枝默默垂下眼睑,不敢吱声 。
半晌,萧沉渊幽幽开口:“迟非晚来作甚?”
沈翩枝身躯微僵,脸上写满了愕然。
不是吧?
他什么都知道?
啧,不愧是老狐狸啊,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眼看着萧沉渊脸色愈发幽沉,沈翩枝硬着头皮回答道:“她来寻我聊天。”
“那她为何不走正门?还像小偷一样翻窗而入?”萧沉渊质问出声。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无声。
沈翩枝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心像要跳出来般。
她深吸口气,胡扯八道:“那晚晚不是怕王爷不答应吗?毕竟王爷看她不顺眼,她心里有自知之明,不敢闹到你跟前。”
萧沉渊唇角泛起一抹嘲弄,“你就替她狡辩吧。”
沈翩枝:“……”好吧,被发现了。
接着周遭又陷入了一贯的宁静。
沈翩枝选择打破僵局,低声问道:“王爷,那你还随我们云游四海吗?”
“自然。”萧沉渊道。
沈翩枝闻言神色逐渐黯淡下来,后知后觉了过来。
所以他刚才是故意逗她的!
给了她希望,又叫她失望!
沈翩枝心中窝了一肚子气,又不知从何发出,只能将脑袋埋进衾被之下,不去看他。
萧沉渊差人送了药膳进来。
光是闻着味道,沈翩枝便觉得异常苦涩。
还未等沈翩枝反应,萧沉渊一只手将她从床榻上捞起,一声不吭地给她喂药。
沈翩枝乖乖吃下,一句反抗的话都没有。
毕竟她还是比较惜命的。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沈翩枝愁得眉眼微拢,露出痛苦面具。
萧沉渊将她一举一动尽收眸底,唇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待沈翩枝喝完药膳后,萧沉渊拿出了一个锦囊。
沈翩枝看见他从里头拿出了一颗蜜饯,而后二话不说地塞进了她的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爆开,完全掩盖了难以下咽的苦涩。
沈翩枝展颜一笑,柔声道:“多谢王爷。”
“不客气。”萧沉渊淡淡瞧她一眼,“就当喂狗了。”
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沈翩枝唇角微抽:“……”
好险。
她差点就被萧沉渊感动了。
多亏了萧沉渊那张嘴让她及时刹车!
……
沈翩枝在客栈待了整整三日才恢复如初,也总算可以下榻活动。
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厢房,眉心微拢。
这几天萧沉渊都有按时喂她吃药。
可待她吃完药后,萧沉渊便离开了。
直至她入睡,萧沉渊还没回来。
这几天一直重复着这个流程。
也不知道萧沉渊到底在忙些什么,何时启程前往北国!
萧沉渊自从知道迟非晚翻窗进来后,将窗也钉死了。
她连唯一的出路也没了。
大不会儿,门口传来迟非晚的声音,“枝枝,你睡下了吗?”
沈翩枝翻身下床,凑到门前,“还没呢。”
“萧沉渊不是说会和我们一起前往北国吗?到底何时启程啊?”迟非晚道,“枝枝,你知道吗?”
提及萧沉渊,沈翩枝也是一脸无奈:“我这些天压根就见不到他的人影,更别提问他何时启程了。”
迟非晚脸颊贴着门沿,低声道:“他该不会是改变主意了吧?”
“萧沉渊不像言而无信的人。”沈翩枝默了下,又道,“倒是我,一直都在欺骗他。”
前一秒信誓旦旦地答应他说不跑了,下一秒就跑得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