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说边走,借宿的村庄已遥不可见,道路两边有时是黑沉沉的村落,有时是茫茫无际的农田。他们分不清村庄之间的界限,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五德镇还有多远,只觉出脚下的坎坷之路一点一点地变亮了。
顾紊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咱们来了这么久,忘了问一件事了。”
魏武问道:“什么?”
“时间。昨天在卖豆腐的老人家只问了现在是哪一年,说话一打岔,月份日期就忘了问了。”
“我看像四月。”
“四月?我怎么觉得像五六月份了呢?很可能是五月。”顾紊觉得,就是量子橐系统没有设置对时间,或者它的精度根本达不到月和日这个级别。
“早晚会知道的,不用为这事费心。”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穿过一座村庄之后,进入了一片密林。道路完全被高大的乔木包裹,阴暗和湿冷也随之而来。突然,从一棵大树的黑影里绕出一个肥壮的人来,拦在顾紊和魏武身前,懒散骄横地问道:“站住,干什么的?”
顾紊吃了一惊,借着天光去看那人,只见他长得既高又厚还宽,狗熊一样十分魁梧,抱着胳膊伸出一条腿,一副流氓无赖的姿态。脸挡在黑影里看不清楚,却有一股熏人的酒气喷喘而出。
顾紊笑道:“问反了吧!路这么宽,是你拦住我们,你要干什么?”他警惕地向树林里看去,不知道那里会不会还埋伏着人。他想,不会这么巧就遇上老抬了吧?若是他们人多一拥而上,自己该怎么对付?
那人嘿嘿冷笑起来,骂道:“他妈的,两个穷棒子还挺横!识相的把身上东西留下,脱了衣服赶紧滚蛋!老子现在犯懒不想扒死人衣裳,别不识抬举,逼老子动手!”
顾紊看了一圈,初步断定劫道的就这一个人,心里暂时有了底。他不急不躁,笑道:“脱不脱衣服无所谓,能不能让我们明白明白,你是谁,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劫我们?”
那人抬手就向顾紊脸上打过来,他虽然喝得醉醺醺的,巴掌抡起来却毫不拖泥带水。这一下出人意料,既快又恨,显然平日打人打习惯了,已经不需要经过大脑就能熟练、稳健地发挥。
顾紊早有防备,身子向后一缩轻而易举躲过了这一击。那人意想不到,一巴掌抡空差点把自己带倒,顿时恼羞成怒,一撩衣襟往腰间一拍,啪的一声像拍在铁块上,口中喝道:“活腻歪了是不是!老子是涧水县的民团,沿路盘查过往行人。我看你们两个小子神头鬼脑,定是土匪派来的耳目。没说的,要么留下东西光屁股快滚,要么让老子把你们崩了,脑袋砍下来去县里领赏。”
顾紊听到响声就知道他腰里肯定有家伙,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他腰带上别着一把黑黝黝的大号手枪。那异乎寻常的长枪管和大得出奇的子弹匣令他想起经常在年代剧里看到的驳壳枪,顾紊心中既惊又喜,眼中露出贪婪的闪光,哈喇子快要流出来。
他笑嘻嘻地说:“你的枪不错,我想试试。”
那人从未受过这种挑衅,酒气怒气同时上涌,嘴里骂着污言秽语,手里分毫不停,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顾紊的脑袋就扣动了扳机。
顾紊早有防备,不等他手臂举起已经矮身直进,抓住他握枪的手臂反背高摔,将他肥壮的身躯凌空倒掷在地上。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大响,枪口冒出一缕白烟,子弹疾飞而出,打在远处一棵树上。枪声震天动地,叫人心悸脑胀,耳鸣不止。
三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震住,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魏武从没领教过这种新式武器的威力,惊得目瞪口呆。顾紊胸中怒火熊熊,他没料到拦路之人竟如此无法无天,随随便便就开枪杀人,要不是自己反应快,一条命已经丧在他手里了。也没想到,自己的意识投射到陌生人的躯体上还能这么灵活地指挥它。那被摔之人更是惊惧,自己明明要一枪打烂那颗不识相的脑袋,怎么眨眼间竟躺在地上,全身如同散架,枪也到了那人手里呢?
顾紊用枪口指着那人的面门,怒道:“你是谁?”
那人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地上浑身肥肉乱颤,求饶说:“好汉饶命!我叫袁履承,因为长得膘肥体壮,他们都叫我‘撑死驴’。”
“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肉多,喂驴驴也吃不了。”
“干什么在这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