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响,万物生。
在丰乐大道的延长线铺好之后,迎来了春日的第三场降雨。
根据原始的历法来推算,这个时候应该是春分时节,也就是大概后世的3月中下旬,北方的气温虽然还是比较低,但至少晚间最低气温都在零度以上,而且白天的温度也一天比一天高,白昼的时长也变长了。这个时候,因为修路和清理荒地,耽误半个月时间的春耕,也在降雨之后正式开始。
第二天旭日初升,在营地院落的南门处,巫穿上了只有在祈祷、祭祀以及族中有人故去才穿的“盛装”,脸上画着白色、红色等色彩,头顶着漂亮的野鸡尾翎、上半身赤裸,用木炭、黄泥和矿石涂抹,下身用兽皮围起,手持一根历任巫流传下来的骨质权杖,赤足围着点燃的火堆舞蹈,像是通过跳舞的方式向上天传达着某种信息。
紧跟在巫身后的熊祀和熊祈等5人,也与巫相同的打扮,只是手中没有了权杖,跟随巫,一个动作一个动作,跳的专注且狂热。
头天晚上搭好的祭台比较简陋,就是由几个大石块堆起来的,上面平铺着一块木板,木板上放置着几个陶碗,盛着鹿、山羊、野猪的血,在木板上面,还各有一个鹿头、羊头和猪头,另外熊木等人根据张洪的想法烧制的带有文字的陶器、一把熊二砍树的斧头、一罐食盐和一块麻布,也被巫摆放在了案上。
每一年开春的时候,都会举行这样的祭祀仪式,但以往的条件比较简陋,没有这么多牲口和器具,最多摆放着几条熏肉,有时过冬艰难,食物缺乏,开春后甚至什么都没有,但这个仪式还是要举行的。
部落里的族人们都认为,故去的亲人们会通过这个方式,在另外一个世界护佑着现在的族人,而且仪式越隆重、参与的人越多,故去的亲人们就会感受到越明显,有些愿望就更容易实现。
族人们都按照在部落的地位站在张洪身后,肃穆而立,而几个六岁以下的小孩,则被熊花熊果等人拢在一起,受到周围大人的影响,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个肃穆的氛围,安静地呆在他们的母亲身边。
围绕着火堆转了几圈之后,巫来到案边,用手指沾了一点陶碗中的鲜血,点向张洪额头。张洪目不转睛地看着巫,温热的鲜血被巫抹在张洪的额头,随后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张洪上前,完成接下来的祭祀仪式。
张洪对这一套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这具躯体的主人,去年才亲身经历过,上任族长的流程与祭祀类似,张洪走到案边,转过身,端起事先准备好的白开水,用手沾了几滴鹿血,滴到碗中,一饮而尽。
“吾乃熊洪,蒙历代先祖护佑,忝为熊部之族长,自任以来,创陶器、开垦殖、建屋舍、织衣服,夙兴夜寐,不敢有一日之懈怠。今携族中老幼一百余五人,备三牲以郊祭,设高台为祀堂,愿先祖在上,许我熊族今岁人丁兴旺事事顺遂,春耕夏种秋收冬藏诸事皆宜……”
在读完祭祀用的祷文后,巫等人将准备好的水倒在碗中,滴入鲜血,族人依次在张洪身后饮尽,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巫也用手沾了点水,抹在婴儿的唇上。
其他原羽部落、树部落的人在参与完仪式后,归属感也变得更强。
熊部落给他们的感受是震撼的,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见识到了很多原本从没有见识过的东西,无论是陶器还是盐,无论是铁器还是驴车,都让他们大开眼界,而其他人也在共同劳作、同食同宿中认可和接纳了他们,甚至有些岗位,张洪完全信任地让他们来担任负责人。
饮完水之后,巫带着人将祭祀用的物品转移到山洞中,宰杀的山羊、鹿和野猪,也将成为族人的腹中餐。
不像后世的某些工程的启动仪式,需要这个领导致辞,那个环节剪彩,熊部落的整个祭祀仪式时长很短,大概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还没有后世的一些公司“早会”的时间长。
仪式结束后,众人回到房间,各自进行洗漱,原本庄重的氛围一扫而空,代之以希冀和热切,以及独属于春日的期盼和朝气。
熊火熊灶等人在仪式后立马回到厨房,向装满热水的锅中放入切好的肉块、鱼干和蘑菇、蔬菜干,并撒上一些盐作为调料。
洗漱完毕后,早餐也准备好了,张洪等人大口地喝着熬好的肉汤,温热感驱散了身体里早起所蓄积的寒气,额头微微出汗,让人倍感温暖。
吃完饭后,参与春耕的70人在张洪的带领下沿着丰乐大道,赶着驴车和驴,推着装满犁头和耙的板车,部分族人还手提肩抗着铁锹、锛子和镐等农具,浩浩荡荡地往地头走去。
来到河岸处的荒地,张洪先是选了两头驴出来,套上鞍子和缰绳,将木制笨重的犁给连接到两头驴后面拉着的横木上,随后让熊大熊二搬来犁头,安装在犁木上,安装完成后,用脚往土里踩下去十几公分,便挥着用麻绳和皮制成的鞭子,轻轻地在驴屁股上扫了一下,驴在耕地前已经通过拉车和运货习惯了这样的方式,慢悠悠地动了起来,沉重的犁仿佛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重量,铁质的犁头将土壤翻开,经过犁头上的曲面,翻到前进方向的两侧。
如此耕了大概有十几米远,张洪让跟随在后面的树皮接手,控制着驴子的前进方向,而其他人也依照这个方法开始了犁地。
沿着道路两侧,拼凑出来的6副犁,被平均分为了两队,同时道路两边的空地出发,开始犁地。
不一会儿,最先出发的树皮便犁开了快一百米长的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