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而刺眼的灯光下,审讯室显得格外压抑。四壁光滑,无一丝多余装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沉默。这张狭小的空间,仿佛能吞噬所有声音,只留下心跳的回响,在空旷中回响,让人无法忽视。
马二坐在冰冷的铁椅上,双手被铐得紧紧的,眼神中交织着恐惧、愤怒与悔恨。他的目光不时扫过对面的唐岳和陈夏疲倦不堪的脸。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人是我杀的,任你们处置,但不要难为我大哥和老三。我爸老了,需要有人给他养老送终……”说话间,马二留下悔恨的泪水,无声的痛哭流涕。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烂赌鬼,臭无赖,因嗜赌如命搞的家无宁日,妻离子散,如今又触犯法律,即将走上刑场,正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很想把所有罪过扛下来,不要牵连马维和马老三。
陈夏、唐岳静静的听着马二的忏悔,没有丝毫同情怜悯。唐岳说:“马二,就因为你这案子,我们刑警队大部分人一天一夜没睡觉。你说你是不是自己作死,不值得可怜!一念之差,你毁了你们全家人的未来。实话告诉你,马全如果没死你手里,他早就进来了,他比你还不是人!”
陈夏呵斥唐岳,“够了,带他走吧,”
唐岳一怔,忙问:“那哥俩啥时候审?”
陈夏若有所思,然后才说:“明天的吧,案子已经破了,让大伙回去睡个好觉,免得累垮了。”
唐岳点点头,困劲儿上来了,连着打几个哈欠,随口说:“真熬人啊,不说别的,咱刑警队就这么熬半个月,全得累趴下。”
陈夏抿嘴一笑,没说什么,却深有同感。
当日上午,众人纷纷回家补觉,尤其是唐岳和罗伟清,回家后睡的昏天暗地,午饭、晚饭都没吃,睡的那叫一个香。
陈夏只睡到午后三点多就醒了,她挂念萧明东,于是又去医院一趟,如实述说案子破了,让他放心。
其实,这类案子看似复杂,毫无线索,可是在萧明东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比起他以前遇到的各种高智商罪犯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首先,案发地在偏远山区,相对来说排查范围比较小,其次,都是熟人作案,激情犯罪,而非蓄谋已久。其三,罪犯的做案手法并不高明,除了马维心机深沉,马二和老怪一个是臭无赖,一个是缺心眼儿的土鳖,或许他们能一时侥幸难住别的警察,却难不住萧明东这位鼎鼎有名的犯罪心理学领域的大咖。
次日,陈夏和唐岳又提审了马维和马老三。
马维不是本案主谋,可他这个帮凶诡计多端,所作所为更加可恨。当唐岳问他为什么要把凶器扔到马艳华家的院子里,马维轻描淡写的说,想拖马艳华下水,顺便把凶器转移,以待日后见机行事。
马维是在马全死后第三天,决定的往上爬,他在此之前很满足现状,马全对他还算好。随着马全一死,马维有些失眠了,治保主任这个位置一旦落入外姓人手里,他这个村会计怕是当到头了,所谓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懂的。经过深思熟虑,马维决定步步为营,先是转移凶器,再去试着说服刘美丽,想要搭上马艳华这条线,让自己顺利当上治保主任。然而,马维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害人害己,坐牢蹲大狱已成定局,请再好的律师也无法逆转局势,何况,他老爹马山岭也请不起律师替他辩护。
至于马老三,那是个穷凶极恶的混不吝,指使王二麻子去强奸刘美丽不成,又试图持刀行凶,光是这两条罪就足够他喝一壶,认罪也好,不认罪也罢,他休想逃脱法律制裁,而且更不会轻判了他。
刑警队这边命案告破,可这时,郭有才来了。
时逢正午,天气闷热,眼看着即将入伏,桑拿天离得不远了。
郭有才大中午的从下洼子村赶来,既没骑自行车,也没赶驴车,竟然是走来的,天知道他走了多久,总之,他那双胶鞋都走破了!
陈夏和唐岳、罗伟清刚松了一口气,正研究晚上要不要小酌一杯,庆祝庆祝,突然大门口执勤民警进来了,“陈队,老唐,外边有人找你们。”
唐岳一愣,问道:“谁找我们?”
“一个小老头儿,五十来岁,个子不高,像农村来的。是不是你家亲戚?”这执勤民警也忒能瞎猜,唐岳哪来的农村亲戚。
“放屁,我像是有农村亲戚的人吗?”唐岳气的够呛,他怎么也没想到外边来的是郭有才,因为下洼子村距离城里实在有点远,交通非常不方便,郭有才更是一年到头都不怎么出村,他家没有驴车,他本人不会骑自行车,要出村除了搭顺风车,就只能靠走了!
“不许骂人,出去看看是谁!”陈夏呵斥唐岳,然后迈步走向院外。唐岳和冯玉白、罗伟清都很好奇,纷纷跟了出来。
“老郭!”陈夏一见刑警队大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郭有才,不禁吃了一惊。
“陈队长……”郭有才哭丧着脸,面色异常难看,心情更是无比沉重。
“你怎么来了?”陈夏急忙上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