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市的喧嚣在正午结束，刚刚起床的音像店老板一身背心裤衩，挤在狭窄的公共厕所洗手台走道上洗漱，SONY便携式随身听播放着的《单身情歌》。

林志炫深沉富有感情的嗓音娓娓道来：

抓不住爱情的我

总是眼睁睁看它溜走

世界上幸福的人到处有

为何不能算我一个

....

“什么玩意嘛，呸！”陆盛啐了口唾沫，三步并两步走过公共厕所，转身来到契爷店口。

“阿爷，正午食饭了没得？”

“哈哈哈，正做着呢。”契爷穿着白色围裙，在厨房里颠着炒菜勺子：“七八点就不做生意了，想着今天犯冲，做点好食的压压惊。”

说话中气这么足，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陆盛心头一安，凑近厨房口一看，锅里正炖着鱼头和豆腐、边上摆了一盘糖醋里脊、红烧鲍鱼，外加一碟鲜嫩脆皮的卤鹅。

“都是硬菜！”陆盛竖起大拇指，将切好的苏眉递进去：“老板让我给你带的，今天做四菜一汤？”

契爷点点头，盖上砂锅盖，接过苏眉后用筷子一片一片夹起，拿过一个调好味的面糊碗，将鲜嫩的鱼肉轻轻裹上面糊，薄薄的一层面糊恰到好处地裹半身鱼片。

“蹭！”

起锅烧油，等到手感觉油温足够时，放苏眉入咕噜噜的油锅中滚一滚，“呲呲~”炸响传出，不出十秒，金黄色的苏眉鱼片浮在滚烫猪油上，如此炮制，一盘脆口的鱼夹就做好了。

喷香的猪油味侵入鱼肉中，鲜味与香味混成一团，令人食指大动。

“哈，这么香，阿爷今天是邀请什么重要客人来家里做客？”

契爷一边关火盖锅，摘下白色围裙，一边招呼陆盛：“哪有请什么客人，快去喊你家老板和几个伙计，再叫上老张头、白眉来家里吃个饭。”

白眉就是给陆盛看面相的那个阿公。

“好勒。”陆盛刚到门口，忽然朝里喊道：“要不整两杯？这么好的菜不下酒，那太可惜了。”

“酒后乱性。”契爷打来一盆水洗净手，用白色毛巾擦拭干净，从小台抽屉里拿出几根线香：“你今天见血，我同你说就不要喝酒了，酒助血性，怕你闹出更大血。”

“那你们喝呗，不能我一个人坏大家的酒兴。”

三根线香倒在香烛上点燃，窜出的小火苗映出契爷担心的眉眼，他一口气将火苗吹灭，将线香插在观音佛像，嘴里念叨“平安”、“平安”。

陆盛看着他拜完，他还记得许多年前契爷家里神龛供得是财神爷，今儿神龛怎么换成平安善良的观音？

“盛仔，你也过来拜一拜。”契爷转身看到愣住的陆盛，叫他过来，点燃三根线香递给他：“拜一拜，去去灾气，菩萨会保佑你一身平安的。”

慈眉善目的佛像随着陆盛弯腰在他眼里一闪而过，他心有所悟，虔诚拜了三拜，浑身煞气一瞬间似乎消散不少。

再抬头时，他的双眉舒散开，暗中紧张的神经这才真正放下。

“平平安安。”

“平平安安...”

二人异口同声，声音在这不大的小店中重叠，增加仪式威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