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元郎说笑了,哪有书痴能中会元的。”
“去年在南京城参加乡试,侥幸得中,紧接着就来了北京城参加会试。哪想到京城房租、食宿如此之贵,偶有同乡相邀,小弟囊中羞涩俱不敢去。每日与家中老仆相伴,只好沉下心来苦读。”
斜瞄了眼田敦吉,看到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周凎怕他早就编好的话术有什么漏洞,被人当场问住,赶紧做悲愤状大声说道:“从小到大,我好像只会读书。除了读书好像什么都不会了。朋友朋友没有一个,恩师、家母对我也是严格毫无亲爱可言。会试最后一场,小弟突发腹疾,水泻不止,高烧不退。那天还下着大雪,当时躺在那我就想呀。你说我若是死了,可能也没有人在意吧。”
不知是周淦多日来精心构思的“生平过往”像那么一回事,还是每个人在成长中总会有类似的孤独感勾起了田敦吉的某些共鸣,周凎看他脸色平静,眼珠向左上转动,这是陷入回忆的生理反应。
“更可气的是!”周淦突然抬高音量:
“会试好不容易考完。想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就出门一个人转转,转到证因寺那里,钱包被人给偷了。你看看这”,周淦义愤填膺的掀起大褂的衣摆,露出福伯蹩脚的针线手艺缝补的痕迹。
“这帮杀千刀的!家中老母省吃俭用攒的些许银子被偷了个一干二净!”
田敦吉被周凎突然的高声打断思绪,随着周凎的动作看他缝补的衣角。却有一张脸凑近到跟前小声的说:“田兄,能不能借点银子周转一下。”
“啊?”
......
打着饱嗝,怀揣着一包银子出了田府。200两银子有个十几斤重的样子,沉甸甸的,让人好喜欢。田敦吉也姓田,看穿衣打扮说话神态,不知是不是田大都督的儿子,这小子够意思,不光给了200两银子,还安排了一桌上好的宴席。有钱饮水香,更别提穿越至今,每日粗茶淡饭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一桌上好的宴席吃的真叫一个身心舒畅。
按周凎原打算,会试考不中是最完美的。回到家乡,凭他的手段和见识,加上读书人的身份,怎么也能混个小富即安。
虽说有的人穿越,一醒来就是五花大绑的跪在那,听到一声“狗头铡伺候”,那叫一个憋屈。也有的人开局一口碗结局一根绳,挺无奈的。老天待他不薄,给他一个少年俊秀才子的身份。但是大哥,老天爷,诸天神佛,不带你们这样玩的呀。我谢谢你个青蛙大麻辣的,中了会试不说,还特摸考个第一名。你是生怕我死的不够快吗?繁体字都读的磕磕巴巴的,怎么滥竽充数?
半个月后就是殿试,新科会元郎若是用他如小儿涂鸦水准的毛笔字,写上“老子英雄儿好汉,谁特摸在乎谁是王八蛋”或者交个白卷。崇祯大概、恐怕、应该不会放过他的吧。
他必须在殿试前跑出京师,什么千秋县的原籍也不能回了,逃的越远越好。此时应该有澳门了,咱就一直南逃,找老外发财去。实在不行,东南亚国家勉强也能躲一躲。明末又是农民军,又是鞑子的,死的人不知凡几,国内实在太不安全。
想到这,周凎摸摸怀中的银子,底气更足了些。嘿嘿,会元的身份还挺好使,200两银子可不是小数,那小子说借就借。明朝还是有好人那。
一路急行,汗如雨下,赶回位于牌房胡同的家中取一些这些日子准备的小东西。特摸谁让自己中了会元,人怕出名,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京城太危险,需要立即跑路。
狭窄的胡同口塞了许多马车,轿子,一些轿夫、力士一堆堆的坐在那闲聊,看到周凎回来,就有人起身往里跑。待周凎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得好多人声从院内传来,瞬间一群人涌出了院子。
“恭喜会元郎......”
“贺喜会元郎......”
“我乃永康侯府徐贵,恭贺新科会元郎......”
“镇远侯府顾田有,给会元郎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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