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剧作家并不怎么在乎这种所谓的会议氛围。但当那个男孩漠然的目光看过来时,他也不得不耸耸肩,在中间靠前的第二排座椅上落座。
没准监察者都像这家伙一样,他充满恶意地想到,不仅脑子里一片混沌,就连最基本的情感也被整个抽空,变成了满脑子只有毁灭和凋亡的疯子。
不过,有些念头只需在大脑中以电信号的方式存在,倘若化作语言脱口而出,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剧作家深谙这点,因此他缄口不言。
男孩在这排座椅最前端的那张石椅上落座。他转过头,将那张蜡像般的面孔对向剧作家,“‘宵暗’的进展如何?”
“编号零二七的个体实验进展顺利。”剧作家轻笑着说道,“实际上,‘宵暗’相关的理论已经基本成熟,除了最后作为矫正的实验之外,几乎已经万事俱备。”
“啊,不过其实有个问题,”他挠了挠下巴,“关于最后的转换部分,其实是逐夜俱乐部负责的,我记得他们在这个计划中的代表是那个羊绅士来着......”
剧作家抬起手,指尖指向石桌一旁的那具灵骸,“不过,既然它已经变成了这样,也就不指望它能为此事负责了。”
“尊贵的监察者大人,”他转过头,将那张黑白混色的猫头鹰面孔对向监察者,“羊绅士作为逐夜俱乐部的代表,却因为自己的个人行动擅自死掉,拖累了整个计划的进度。”
“或许可以将他们剔除出这个计划,”剧作家说道,“无能而愚蠢的参与者只会拖累整个计划,而据我所知,逐夜俱乐部盛产这种脑壳空荡的白痴和四肢乏力的废物。”
说到这里时,他明显感觉到几道隐晦的视线向他投来:那些大抵是和逐夜俱乐部有着关联的与会者,据他所知,他们往往同气相连。
但那又如何?他嗤笑着想到,无能在这里就意味着死亡,如果逐夜俱乐部的那群家伙只有这种水平,那还是早早滚到一边去好了。
“那么,如何填补他们离开后的空缺?”监察者冷漠地抛掷出这样一个问题,“剧作家,你吗?”
“我,不,应该说我们,”剧作家轻笑着指向自己,“我们无疑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剧作家拉开石椅,自石桌旁站起。他欣慰地看到,监察者只是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并未阻止他。
“那么,就由我来详细说明,我们对于‘宵暗’的最终构想,在逐夜俱乐部退出‘宵暗计划’后,我们将会如何妥善地处理这个空缺,”剧作家张开双臂,从容地说道,“以及,应当如何借助‘暗海’的力量。”
暗海,于世界背面的深渊中奔流的原初之暗,其实质为生灵集体潜意识中的“暗”的投影。换句话说,只要地球上的生物尚且存在,暗海便永不干涸。
而所谓的“宵暗计划”,其实质不过是借助人为的干涉,自那可怖的海流中舀起一捧海水。
——但即使如此,也足以撬动当前的整个局势,甚至能借此将他们的敌人一举推入深渊。
剧作家无比清楚一点:在这里的所有与会者都并非不可或缺,就连那个监察者都可以换更换,但唯独他是绝对不可能替换的那个。
——因为这里最清楚死河计划的,就只有他,“宵暗计划”的提出者与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