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陡峭阶梯上,黑色与白色霎时相撞。
连续不断不绝于耳的巨鸣震馈耳膜,如同千百道煌煌雷鸣接连崩裂。
银色刀光泼洒如凛冬暴雪,漆黑虫钳挥舞作无可透风的铁壁。青黑阶石被开碑裂山的沛然巨力生生踏作齑粉,两侧升腾舞动的黑红浊焰被荡起的烈风压制地面。
虫类漆黑的甲胄皲裂破碎,而后于新生的血肉中再生;人类的血肉骨骼粉碎模糊,而后于苍白霜雪中重塑。
抛弃一切不必要的防御,将敌人身躯的每一寸都尽数摧毁。若是手臂寸断便用上双腿,若是双腿不存便用上利牙。
此时此刻,在这里厮杀更像是两头狰狞嗜血的恶鬼、两只失心发狂的野兽。
轰!
漆黑虫钳似千钧万钧般轰然砸落,以落点为中心,青黑阶梯寸寸皲裂,激荡的冲击波掀起土石沙砾,将尚未落地的守夜者生生掀飞。
庄吾瞳孔骤缩,眼眸中那一点利芒急速放大。
当下正是旧力未尽,新力未生之际,而半空中更是无法借力。若是继续下落,那只虫钳只怕会径直贯入他的颅骨,将其脑髓捣得粉碎。
——他的再生无法修复头颅,倘若头部被摧毁,那么他也只得饮恨。
半空中,守夜者抬起右手,五指倏然紧握。
先前洒落怪人身躯上的冰霜猛地一颤,而后如有生命般凝结固化,将怪人粗壮前肢的关节牢牢锁死,刺骨寒意霎时沉入血肉骨髓,怪人竟一时失去手臂的知觉。
机会。
足下的冰屑凝作坚实的平台。坚硬皮靴踏碎半空中的冰面,借助反作用力生生改变下落轨迹。
守夜者高高跃起,好似没有重量般飘至怪人头顶。
阴影自空中投下,将怪人的身躯笼罩其中。
怪人昂起头,发出狂怒的咆哮。然而,埋藏在其体内的凛冽寒意终于爆发,如长钉般牢牢锁死他的四肢躯干。
死亡的恐怖攥紧心脏。本能驱使下,畸变的血肉以可怖的速度蠕动增生,只需仅仅一息的时间,那些被冻僵坏死的烂肉便会被崭新的血肉替换。
但是,就连一息也太过漫长。
面具缺口中,青蓝色光焰如同鬼魅。
双手紧握刀柄,刀刃笔直朝下,银白刀锋掠作刺目的雪光。
斩!
银色利刃破开漆黑坚甲,笔直切入筋膜肌肉,如同凿穿千军万马的精兵般一路凯歌。
然而,令人牙酸的尖利鸣啸倏地刺入耳膜:刀刃竟被生生卡在坚硬如钢的骨骼中。
庄吾咬紧牙关,正欲前压双臂,眉角却倏然狂跳起来。生死间的直感让他本能地后仰上身,躯干如铁板桥般与地面平行。
下一瞬,漆黑臃肿的巨钳掠过面门,狂啸的劲风将两侧的黑红火焰都尽数压倒。若非闪避及时,只怕他的整个上身都会被这一挥打的粉碎。
眼角余光之中,庄吾瞥见怪人脖颈的情景:那两柄银色刀刃正在被蠕动的血肉缓缓挤出体外。两道几乎断其脖颈的裂口,此刻竟已然恢复大半。
守夜者的所有制式武器都进行过特殊处理:在渗入一定比例的银后,再铭刻上有强烈驱魔效果的术式,最后以受到祝福的圣水将刀锋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