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笔,一大一小,一盒墨,一刀纸。
流动资金已去了三分之二了。
回来母亲已经醒了,周寒澈拿了牙刷给她,说着自己的发财大计。
虽说合同是签了,字还是要卖的,万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中午和母亲一起吃了饭,也不休息。
给母亲换了床单,又给她翻了身晾着。
夏天的汗水多,常年卧床的人易生褥疮。
等把这些杂七杂八的处理好,半个下午都过去了。
要不怎么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呢,这要有个洗衣机,早完事了。
铺开纸,执了小号笔,蘸墨,人的思绪却已飘了十万八千里。
以前总说这辈子吃苦,下辈子就享福了
现在才明白,不管上辈子、下辈子。
人生的关是过不完的,过的差不多了,便要离开世界了。
见他久久不动,母亲趴在床上,硬扭着头看他。
她太安静了。
以至于周寒澈忘记了她也正在承受痛苦。
看到母亲的样子,周寒澈笑道:“写好给你看!”
她便把头扭过去。
没有笔走龙蛇,没有一蹴而就,笔重如山。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重头越!”
写的极好,并非说他的书法好,说的是决心。
刚放下笔,母亲便开心的催他:“快给我看看!”
“写的真好!送给妈妈好不好?”
周寒澈知道母亲为啥要这幅字,就像以前拿到的奖状一样。
“当然好呀。”
“贴在墙上,贴在墙上!”母亲催促他。
“要等墨水干才行!”
病西施般的人笑颜如花,她固然是极其美丽的,想必也曾自傲于人吧。
他把母亲又翻了过来,背上的汗晾干就好,长时间趴着容易胸口痛。
把字贴好之后,准备再写一副,已是没了刚才的心境。
念头一转,公园都是老年人和游客居多,而老人是不舍得花钱的。
那就多给游客写。
虽无私章,也无雅印,看到时候能忽悠到几个冤大头。
于是换了大号笔,四个大字跃然纸上。
“宾至如归”
这次怎么说呢,有种恰如其分的好。
满是匠气。
拢好纸笔,又问桃姐借了张小桌子,叮叮咣咣的跑到公园。
黄昏,这会儿人还不多,要再过一两个小时,先是有小摊小贩。
再是吃过了饭的,出来遛弯的。
然后是来旅游的,谁说城寨就不是景点了呢,多少电影曾在这里取景。
碰到看过大剧院,女王港、博物馆,吃过大餐,被导游领到这里,再天花乱坠的一吹。
游客回去也有些谈资,见到了儿时电影里的场景。
顾客是没等到的,卖画的同道先来了。
画家留着一头长马尾,嘴上蓄了点胡茬,颇具艺术家气息。
他的用具倒是多,先放了顾客坐的凳子,转身再支架子,放了铅笔桶,又放了小电瓶和一盏灯。
冲周寒澈点下头,算是互相打过招呼,一起等客上门。
正发着呆,一声呵斥传来:“哎,谁允许你在这摆摊的!赶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