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并未使唤下人,而是自己前去开门。
“深夜登门,不怕引他人闲话?”吴明倚在门旁,对芸秀秀的突然来访感到有些好奇。
他们确实有着约定,但她总不会是为了告诉自己为何要前去火罗而专门挑个大半夜过来告知吧?
“怕啊,”腰间还缠着布条的芸秀秀笑道,“所以这小妮子才要把我一起拉过来咯。”
说罢,芸秀秀侧身一让,吴明这才发现她身后还有一个女子,她身形娇小,气质恬静,双目皆闭。
正是柳枝。
此时,她身披一件厚厚的狐裘,头戴绒帽,整个人像是缩在衣服里一般,添了几分可爱。
而她的怀中抱着一把几乎与她一样高的黑色古琴,那琴古韵脱俗,似有灵力在弦上环绕,竟是一把灵器。
柳枝款款行了一礼,说道:“公子,小女是来履行赌约的。”
吴明看看柳枝,又看看大大咧咧站着的芸秀秀。
随即他扶额道:“白天我们可还打得要死要活的......”
“所以我服气啊,你当时要是留手我今晚还不来了呢,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芸秀秀俏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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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府的一个小院,院中木桌下的暖炉被点燃,一块块弯牙形的沉月炭在其中熊熊燃烧着,暖炉中散发的热量被灵力锁在院子中。
这沉月炭在燃烧时不会有一丝炭烟流出,还会有清香散发以助安神,是世家与足够尊重的客人相谈时才会点起的炭火。
虽是私下相谈,但吴明自然不会落下礼数,更何况两位来者皆是世家世子。
此时,吴明与方小黎坐在木桌一侧,芸秀秀与柳枝则与他们对侧相坐。
柳枝将古琴放在腿上摆好,正欲扣弦,小手却被芸秀秀一下按住了。
柳枝有些不解,问道:“秀秀姐姐,你这是......?”
“没事没事,”芸秀秀摆摆手,随即看向吴明,嘴角一翘:
“吴兄,现在在你眼前的可是柳家身负盛名的小姐、天生琴心的千金......苍明城可是有不少人豪掷万金想要听得小柳一曲呢。”
“芸秀秀,你有话直说。”
吴明有些无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来熟?
“吴兄称我一声秀秀便是,”芸秀秀笑道:“小柳的琴音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价之宝,更何况弹的还是这偷偷从家中带出的‘绕梁琴’,我们就坐在这干听,简直暴殄天物......”
“我觉得你听什么曲子都是暴殄天物......”吴明答道,他忽然明白芸秀秀想说什么了。
芸秀秀也不脸红:“我的确不精曲艺!但我知道曲子听得是个意境,只要意动识迷,木头也能听明曲中意......”
“吴兄,你这有酒吗?”
柳枝:“......”
方小黎:“......”
吴明:“......小黎,去把我床下的‘乾泉’拿来吧。”
很快,本空荡荡的木桌上被摆上了一坛酒香四溢的美酒,一把银制酒壶,四个精致的玉质酒杯,以及芸秀秀特地带来的不少下酒之物。
吴明将酒杯斟满,介绍道:“乾泉酒,以乾坤神隐草的草芽、蕴山中的道泉泉水酿造而成,入口不辛,但极具酒劲,可满意?”
芸秀秀端起酒杯,一口饮下,只道声“满意满意”,便迫不及待地拿起酒壶再斟一杯。
这么一个小闹剧结束,柳枝也轻抿一口杯中酒,指尖轻轻按在琴弦上校准,那张黑色古琴周身忽然亮起了青色的花纹,紧接着这些花纹竟流动开来,似一条条青蛇护在柳枝身边。
“叮。”
第一音如泉水叮咚,吴明忽然感觉全身一阵轻松,白日里连打两场的疲惫感顷刻便消失殆尽。
吴明看着护在柳枝周身的蛇纹,感叹道:“还好御气境交手不可携带灵器,否则遇上带着这‘绕梁’的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赢。”
“公子不必谦虚,若真能携带灵器,以公子这般精纯的灵力,随便拿把剑器便可轻易破开小女的防御。”柳枝淡淡道,认真弹奏了起来。
她的指尖勾起落下,琴音随之流淌而出,辗转悲切,却又似乎带着丝丝暧昧。
正是在弹奏她所承诺的“绕指柔”曲。
轻拢慢捻抹复挑,这句诗文形容的虽是琵琶手法,但吴明看到柳枝琴鸣时,脑海中还是一下子想起了这么一句。
此刻柳枝俨然已经与手中的‘绕梁’融为了一体,音随意出,明明没有动用一丝灵力,吴明却仿佛能看见有人影于琴上起舞,柳枝琴艺之高可见一斑。
随即,柳枝逐渐开始施放灵力,吴明浑身灵脉一热,琴音迭起间,似乎与灵脉交缠在了一起。
绕指柔,好一个绕指柔......
“少爷,小黎有点热.....”方小黎拉拉吴明衣角,说道。
吴明并未将赌约的事告诉她,所以她此刻并不知道柳枝正与他们灵弦共振。
“小黎,你醉了。”
“原来如此......”方小黎丝毫没有怀疑吴明的话,只是继续小口小口地嘬饮乾泉酒。
“怪,我怎么也感觉有点热,难道好久没碰,酒量变差了?”芸秀秀好奇道。
月色清辉下,皇城府院中,一人鸣曲,三人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