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陆驹油腻一笑,看着大宝鉴镜面中的戏服将军,一直打量着对方那一身行头,忍不住问道:“不过我倒是好奇,阁下这是拌的哪出戏啊?”
镜面中的戏服将军没有作答,只是盘膝坐下开始打坐冥想,似乎是知道张陆驹不会立刻杀他,从而再也失去了沟通的心气。
张陆驹微微摇头,也不再其身上多做纠缠,只是将视线撒向远处,周围还有几处威势惊人的地方,他还要赶去支援。
只见他一挥手,身前大宝鉴的镜面中就没了戏服将军以及那巨枪落下的画面,就像个正常镜面,映照出周遭的现实场景。
是那些被巨枪震撼的数里内被荡平的一地齑粉,是巨枪落下后那地面中深不见底的黑洞。
张陆驹啧啧撇嘴,喃喃自语道:“这老小子颇有些实力,回去后应该能审出不少情报。哼,真是怪人,出来打架是给他自己过戏瘾来了?呵呵呵呵——”
随着一阵放荡笑声响起,张陆驹便已经扛着大宝鉴大步前行,赶往北面的战局去了。
张陆驹走出百丈后,正好路过一片由砂石土块堆起的小包,然后他随手一扫,一阵罡风横扫而来,竟把那些砂石一扫而空,露出了下面埋藏着的五道人影。
那五人,则正是被大战波及的脏孩儿他们几个。
本来张陆驹随手做完这些就要继续离开,却是眼角余光一扫,看到了被吴美怡压在身下的脏孩儿。
张陆驹不禁眉头微蹙,念叨着道:“这小子好生没羞没臊,怎还躲到那女孩身下了?”
他越想越觉得羞耻,越看越觉得那脏孩儿不顺眼。
想他风度翩翩张陆驹,一向便是恭谦有礼、儒雅有教之辈,身居炎龙阁大学士,座下学子三千,何曾教过谁去躲在女子身后的?
这一刻,他教书育人的儒门魂瞬间觉醒,直接朝脏孩儿走了过去,倒要给那小子好一顿教训,让他知道何为妇孺当先!
只在一眨眼间,张陆驹就出现在了脏孩儿跟前。
咣当!
张陆驹气哼哼地把大宝鉴立在旁边,而后声如雷震般在脏孩儿耳中乍响,“臭小子起来,今夜老夫就好好教育你何为男人!”
轰!
深度昏睡中的脏孩儿被这一道声音惊得差点魂飞三丈,他整个人瞬间变得惊悚异常,惊醒的同时身体不自主地猛然发力,直接掀开吴美怡弹地而起。
“啊!啊!啊!”
连着破音大叫,惊魂不定地在地上蹦来蹦去,再加上他那一身打扮,着实像疯了一般。
而说来奇怪,张陆驹的声音明明喊得很响,却只能被脏孩儿一人听见,其余四人还不受影响地继续昏睡。
啪!
一个巴掌仿佛从天上来,由上至下给脏孩儿拍了个前空翻,并以优雅雍容的老狗啃屎之姿丝滑落地。
“啊?谁?谁偷袭我?”
脏孩儿被打懵了,只顾着四下张望,却连头都没抬一下。
“臭小子,你还真是个臭小子!”
张陆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一边脸色铁青地吐槽,一边用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掌,十分嫌弃。
脏孩儿一怔,抬头问道:“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哼!”
张陆驹冷哼一声,面色一板,似乎瞬间切换成了他在炎龙阁教书育人的古板先生模样,“你该问问我为何打你。”
脏孩儿又一怔,改口道:“那你为何打我?”
“因为……”
张陆驹刚想回答,却当即一怒,又一巴掌拍了过去,“你还真问啊?”
脏孩儿委屈坏了,趴在地上捂着脑袋,忿忿道:“不是你让我问的吗!”
张陆驹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自己的教台,要掏出那震慑千万学子的戒尺,让这胆敢顶嘴的臭小子手心开花。
可他伸手扒拉一圈后才猛然回过神来,这里没有教台,也没有戒尺。
而脏孩儿见他那伸手划圈的动作不由心中害怕,直接翻滚着跑向一边。
“你还想打我?”
脏孩儿悲愤难当地瞪着张陆驹,“我跟你无冤无仇!”
这两巴掌算是把脏孩儿彻底扇清醒了,他记起了这张脸,记起了那面大镜子,这不是刚才跟那北国唱大戏的打得天昏地暗的大夏高手么?怎么突然针对起自己来了?
张陆驹眼底一寒,指着旁边昏迷的吴美怡,训斥道:“那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张陆驹声色俱厉,他最看不惯男人将女子当做挡箭牌,无论老少。
脏孩儿声音发颤地道:“她怎么了?我们仨背她走一路了,最后是我倒霉,刚背着她你们就打起来了!然后我们全被震飞了,我刚醒,那里就塌了,本来能逃出来的,她拿牙嗑我脑袋,直接给我嗑晕了!”
脏孩儿眼圈翻红,那两巴掌的后劲还挺大,他差点就绷不住哭出来了。
张陆驹凝色道:“呵,好啊!原来是你把人家女孩背在身后……背,背着?”
但他话刚说一半,就忽然意识到不对,莫非不是砂石落下之时,这臭小子让人家女孩给他挡在上面的?
“咳咳!”
张陆驹轻咳两声,脸色依旧严肃,“你所言属实?”
脏孩儿咬牙切齿道:“当然属实!你看看她给我啃的!”
说着,脏孩儿撩着头发给张陆驹看自己的后脑勺,只见月光下有两排牙印异常显眼,上面甚至还有未干的血迹。
略作沉吟之后,张陆驹缓缓点头,道:“果然是好重的牙。”
脏孩儿眉头大皱,质问道:“那跟你平白无故打我有什么关系?”
“啊?这……”
张陆驹无言以对,竟开始踱起步子来,像是借此消除误会他人的尴尬。
但脏孩儿目光灼灼地讨要说法,张陆驹踱步已经不够,开始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乐起来。
只是在他一本正经地发笑同时,一只手却已悄然扣在了大宝鉴之上。
“你要不要再睡会?”
张陆驹岔开话题问道。
脏孩儿一愣,疑惑道:“什么意思?”
“嘿嘿……”
张陆驹放荡的脸上出现一抹不怀好意,脏孩儿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
啪!
一个巴掌从天而降,直接把脏孩儿扇晕了过去。
而张陆驹这位三品大员,则扛起大宝鉴,扬着一丈多高的烟尘飞奔而去,转眼间便已窜出了二里地。
只要他逃得够快,尴尬就追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