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铁不成钢，若不是对李彪有所期望，武平帝又何必大发雷霆。

李彪闻言面露喜色，但转瞬便不复存在。

“然现下未可轻言也。”蔡卓视线下移，看着火盆中冲天的火舌。

“此话怎讲？”李彪不解。

“王不见王，范刚因此而弹劾殿下，又因殿下之能而举荐。殿下尚不觉怪焉？”蔡卓缓缓分析道。

“莫非父皇授意？”李彪小声嘟囔道。

蔡卓闻言摇摇头。

“现今太子之争，殿下并不占优势，诚宜韬光养晦，树立军中威望，拉拢朝中武官。”

江东苏州。

雪后的苏州宛如一副淡雅的水墨画。

别致的私人园林里，亭台楼阁林立，在冬日的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与周围的树木、假山相互映衬。

听雨轩中，吴王李影正在与苏州首富姜林诗对酌。

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

“九雌十雄，冬乃湖蟹至肥美之时节也。

殿下快尝尝这苏州当地的蟹粉豆腐滋味如何。”

姜林诗放下手中蟹钳，为李影斟满佳酿，拿起筷子指着桌上的佳肴。

三个月来姜林诗不断向李影攀关系、献殷勤。而李影的态度却始终模棱两可。

“当日朝堂上皇储之争一事本王也已听闻，户部和工部之所以推举本王，皆是你在暗中操作罢？”

并没有吃喝的心情，李影身披一件天青色鹤氅，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姜林诗。

寒冷的湿气仿佛能穿透衣物，让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饶是在苏州生活多年，姜林诗依然不太喜欢江东的冬天。

几杯竹叶青下肚，姜林诗面色酡红。

“这当季打捞的湖蟹当真滑嫩可口。”姜林诗答非所问。

“想让本王当太子助你复兴姜氏？本王劝你莫为横行之蟹。”李影语气坚定。

“殿下似亦流淌姜氏之血脉也。”姜林诗不屑道。

“此乃汝所无法更易之实也。”

“本王无心太子之位，劝汝莫若绝此念也。”李影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夫听闻吴王府迩来诸多贤能之士，加之昔日镇压反贼的那帮旧臣，其中不少皆江东人氏。”

姜林诗擦擦唇角，一说话满口酒气。

轩外树木的叶子虽已凋零，但枝干依然挺拔。假山上的石头被积雪覆盖，更显奇形怪状。

“你在威胁本王？”李影眉头微皱。

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他不相信姜林诗一个商人能有如此手段。

“殿下不妨猜猜，这些人岂非仅因汝藩王之身份便来投奔吴王府乎？

新岁伊始，吴王府骤现大量宾客幕僚，你猜当今圣上会作何回应？”

“莫非那监察御史？！”李影不自觉的摇摇头，满脸不可置信。

“汝但一商人耳，如何能聚起如此之众？”

姜林诗看着对面的年轻人，露出轻蔑的笑容。

“千金散尽，一笑置之。

殿下但知老夫为商人，不知老夫为善人也。”

“生母早逝，自小便一直寄养在娘家，因而性格自卑，胸无大志。

如此说来，殿下也算半个孤儿。”

“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不可寄托。

殿下与姜某，到底孰为蟹也？”

姜林诗手边一只湖蟹已被大卸八块，静静地躺在盘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