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孟宛如有点害怕邹兴贵副局长到学校来检查工作或者在其他地方碰见他。她尽量避免跟他联系和碰面，能避则避，能躲则躲。邹副局长虽然遭遇挫折有些灰心，但还是有些心有不甘。对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第二年春天，学校里有一个副校长的职位空缺。教育局准备在教师队伍中择优选拔，通知鼓励大家踊跃报名。孟宛如论资历和能力都颇有竞争力，但考虑到老公工作繁忙，儿子需要陪伴辅导，担心万一竞争成功当上校领导后家校难以兼顾，便没有报名。

名单报到教育局之后，邹副局长马上打来电话给孟宛如，急问为何不报名。孟宛如道了原因，邹副局长长叹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教导了一大轮，最后干脆急切道：“这么好的机会，你怎可以放弃！赶紧补报名吧，只要你报名，我保证那个位子就是你的。”

孟宛如听了，心里也有点小激动，但一时还是下不了决心，只好敷衍说：“谢谢您的关心！容我再想一想。”

第二天邹兴贵又打来电话催问。孟宛如歉意地说：“真的好感谢您！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能力不太适合当校领导，还是专心教书的好。”邹副局长又是苦口婆心的一番劝导，终究无功而返。

八月的傍晚，炙热难耐。小区树枝间的知了刚停下此起彼伏的鸣叫，楼下小广场上，铿锵的音乐声又不绝于耳地响起，吃罢晚饭出来的一群大妈正随着音乐的节奏欢快地摇摆。

孟宛如在家一边看书，一边陪着已上初中的儿子做作业。

十一点多，老公终于回来，一脸疲惫的神色。

她迎上去，接过提包，关切地问：“今天怎么了？脸色那么差，不舒服吗？”

“唉，厂里出了一点情况，环保局今天又来突击检查，说我们的污水排放严重超标，责令限期整改，还要罚款。”他显得有气无力。

“又来检查？”她望着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是不是没有打点好这些人的缘故？”

“也不是吧。现在国家对环保问题确实抓得越来越严了，这次是上面督导组直接下来的。”他低声解释说。

“哦，这样子。”她感觉到事态有点严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柔声说，“先休息一会吧，到时再慢慢想办法。”

他面色黯淡，忧心忡忡，没有作声。

五金电镀厂污染较大，近年来环保部门管理越来越严，厂里人工成本也在不断上升，行业竞争日趋激烈，货款回收难的问题如影随形，产品销售和资金周转面临双重压力，经营有点举步维艰。

在国家大力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大背景下，他感觉到自己的这家“高消耗、高污染、低产出”的劳动密集型小企业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再做下去只会负债越来越大。这段时间他心情郁闷，情绪低落，一直在思考下一步的发展出路。初创业时的意气风发已经荡然无存，他时常长吁短叹。

“老公，这段时间厂里的运转顺利吗？”

“不是很顺。”

“环保的问题多跟检查组的人沟通，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