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次师兄弟相商时,弘演竟没有提出丝毫的的反对,甚至一副大开方便之门的样子,这却让朱重八心中奇异。
他收拾好了行李,在自己的那间僧舍之中,翻来覆去了大半夜,却怎么也睡不着,到得二更时分,索性翻身下了床,直奔弘演那间屋而去。
到得屋门前,侧头听去,屋内却无鼾声。
朱重八心内更是狐疑,略想想,一推门便进了那屋舍之中,屋内并不见弘演身影,伸手往铺盖里一摸,已是冷冰冰的。
抬眼看时,床头却放着一张告示。
朱重八拿起那告示,就着月光看了一眼,只见那上面画影图形,却一张袁州巨匪彭莹玉的海捕文书!
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便听四外乱糟糟的响起一阵脚步声来,回身望去,见许多火把已向着寺中来了。
“亏我警醒,险些让这厮害了!”朱重八恨恨暗骂了一句,当即便往寺后奔去,他有心叫弘敏师兄一道逃亡,却恐怕一喊出声,露了自己行藏,没奈何,只得捡了颗石头,向弘敏屋门上砸了一下,自己则绕到厨房之中,寻到一把解腕尖刀,跳出后墙,便在墙根之下,荒草之中等候。
刚蹲下,他便听得寺内一声惨叫传来,想是弘敏已遭了毒手。
朱重八在墙外,听得真切,那弘演正带着许多人在寺内搜检,口中道:“好教大人知道,小僧是今日方知,我这寺内两个来挂单的乃是假和尚,实是那袁州匪寇彭莹玉的徒众,今日这二人在寺中商议,要往开封去投香教,便来报与大人。”
那做官的却非鞑子,说得乃是汉话:“这厮果是彭莹玉的徒众,有这幅妖言告示在此,足为物证,你这和尚有报讯的功劳,到时我请下赏来,少不了你的一份。”
弘演却道:“上官,小人不敢要赏,一心只想发扬我教,兴旺鄙寺,若官中确有赏格,请上下帮着小人,买上一口牛,再有几口奴婢,便足心愿。”
“好说,好说!”做官的那人应得痛快。
朱重八在墙外听了这番话,直恨得咬牙切齿,这弘演竟只为了一头牛,几个奴婢,卖了自己师兄弟二人,如今师兄已遭了毒手,自己多半也要被下海捕文书。
事到如今,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他一狠心,重又翻回了寺里,躲在厨房后面阴影里,一直挨到天亮。
那伙官兵搜不到朱重八,皆到他必已逃走,便出外搜索去了,唯弘演一个,推说一夜未睡,乏得很,留在了屋内睡觉。
朱重八等了一夜,正待此时,他蹑手蹑脚地摸到弘演那房前,却听这厮正在里头求告我佛道:“弘敏师弟,咱二人无冤无仇,可惜你要与彭贼交往,你进县城去,莫不是只碰到了传香教的,却不知朝廷海捕彭莹玉,捉了他一个徒弟,便赏五十两大银?你和反贼勾结,如今挨了一刀,正是国法如此,怪不得贫僧。可惜那国瑞机警,跑得倒快,让我少赚几两银!”
朱重八一听,目眦欲裂,嗵的一脚踹开了屋门,掣出刀来,喝声道:“好奸贼!你怎知我不在寻你?!”
弘演一听这动静,吓了一跳,回过身来,只见朱重八已到了面前,急着便要叫人。
朱重八哪容得他喊叫?只一刀便勒在他颈子上,再往胸前补上一刀,那弘演便倒在地上,眼见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