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沧海吸了口气,脸色却依旧不那么好看,心中思索道:
“我们还要赶去福威镖局砍旗。
再说,他提及的还是人豪的事情。
两个都关系青城派百年大计——辟邪剑谱。
先忍忍吧,林震南的钱是不可能收的,官府敲诈的一百两给他们就是。
这仇,权且记下!”
余沧海这样一想,吩咐道:“人智,给路司李拿……”
不对啊。
余沧海立即又发现一个问题:
为啥我儿子死了是赔十两;
福威镖局的一个账房死了要赔一百两;
难道我儿子一条命,不如区区一个账房的命值钱?
就算不如,差别也不至于这么大吧?
余观主立刻大声问出心中的疑问:“解释解释,路司李,这是怎么回事?官府为何如此不公?”
路平叹口气道:“余观主,你有所不知,林平之一案,属于斗杀,是打斗过程中用凶器杀害。
于人豪的情况,是用特殊的掌法肢解人的内脏,律法上叫做‘采生拆割人者’。”
路平摇摇头,喝了一口茶水,看了一眼青城派诸人,青城派诸人的神情都变得极其古怪,余沧海在他的眼神下竟然也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拆割人、肢解人原来官府一直以为也是靠利刃,现在都知道了,用掌法也可以,当真骇人听闻!”路平拍拍案上的文书,冷笑道:“这是十恶中的不赦之罪,犯者以凌迟处死。”
他灼灼的目光最后落在方人智身上,方人智也给他看得心中有些发毛,眼神竟不由自主避开他的凝视,脸色也变得有些发白。
“律法还说,为从者,斩。”
十恶不赦之罪。
屋内安静下来,这是青城派建立以来,首次有个人在他们面前谈论律法。
青城派历代会摧心掌的高手已经难以计数,死在摧心掌之下的人,余沧海现在也说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有的人自然罪有应得,有的人那就难说的很。
若是江湖中人有人问,青城派自然振振有词:“用毒药杀人是杀人,用暗器杀人也是杀人,用兵刃杀人也是杀人,用摧心掌杀人有何不可?”
可是,在路平疾声说出用摧心掌杀人是十恶之罪时,他们竟然一时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余沧海这些日子,没有一时不在想辟邪剑谱,唯独这一瞬间,他竟然忘记了。
路平又道:“按照律法,这种杀人罪行,妻、子及同居家口,即便不知情,也要流放两千里,所有的财产,要断付死者之家。所以,这不是林平之案中的丧葬费,而是于人豪所有的家财。
余观主,这里面涉及的是妻、子及同居家口,福州府查清这于人豪至今尚未婚配,妻子无从说起,同居家口,嘿嘿,这就难说了。
所有的财产断付死者之家,我们审得这于人豪家财都在青城派,从中只断了一百两。
甚至还有从犯,于人豪死活不招,就先以无从犯论处。
这算不算是,法中容情,或者本官手下留情呢?”
青城四人,一时间都哑口无言。
余沧海忽然想起一事,正要说什么,却看到路平从腰上解下一样东西,余沧海又是一惊。
锦衣卫的信符,他曾经在西园中见到过。
“他是锦衣卫的人?”余沧海看着路平的眼神,竟是有了一丝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