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灵珊吃吃笑道:“我华山派气功,可有多难,大家都不会,就大师兄一个人会,这一次我的华山气功进境,非让大师兄大吃一惊不可。”
言语中甚是得意。
劳德诺也不稀罕什么华山气功,他知岳灵珊虽然胡闹,却甚是聪慧,进境快了一些也不足为奇。
脸上却显出一副惊喜和艳羡,笑道:“师父师娘知道了一定高兴。”
岳灵珊高兴了一会,又忽然想起来一事,忙问道:“对了二师兄,师父对和福州官府合作的事情怎么说?”
劳德诺看下四周,小声道:“师父只说先不要得罪他,容他三思。”
岳灵珊叹道:“我爹爹向来都是心里做工夫,嘴上不说什么,说不定他很快就会跟你来信的。”
“恩师之心,不是我们做弟子的可以揣度的。”劳德诺正色道。
他的心中却泛起一丝忧虑:“得快些打探清楚辟邪剑谱的秘密。岳不群要是不声不响忽然来到福州,那可是不妙。”
……
福州西园在府衙西北,原为太祖侄女福成公主宅第。
公主去世后西园屡次易主。
正德年间,福建市舶府的太监韦查韦公公、尚春尚公公先后购得西园,多次修缮,用来接待琉球贡使。
但见乌山秀色,泉水清幽,画舫朱廊,亭台临水,百卉争艳,不胜其趣。
这一天,西园门前,车轿如流。
福州官员,有一定品阶的都想借机拜会徐爵,都被锦衣卫拦驾。
潘颐龙的名帖递进去了很久,却不见有什么消息。
他看到一个道士装束的矮小道人被锦衣卫迎入园中,心中不由得大骂起来:
“都道那徐爵通晓文理,却不料也是这等好鬼神而远圣贤之徒。”
嘉靖以来,从皇帝到大臣,多崇信道教,喜好服用金丹,追求长生养生之术,潘颐龙还以为又是哪个装神弄鬼的道士,给徐爵来送金丹的。
这却是误会徐小野了,无论是他还是冯保,最信仰的其实还是佛教。
西园当中有一楼,因为园中遍种荔枝,被叫做“荔枝楼”。
楼后的池塘东有一亭,名熙春,池塘之上曲栏连接的,也有一亭,名藏春。
熙春设茶席,藏春设有酒宴。
茶席只有一位老人,约莫六十多岁,身材甚是瘦弱。
徐爵身穿飞鱼服,身材高大,相貌甚是儒雅。
“大宗伯归隐林泉之下,优游自在,让咱很是羡慕啊。”徐爵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
被称为“大宗伯”的正是林燫,他咳嗽了一声,也没有回应徐爵,只是淡淡问道:“不知镇抚(徐爵掌南镇抚司)相召,所为何事?”
徐爵笑道:“咱有个问题,要请教老大人?”
“镇抚……请讲。”林燫咳嗽的更加剧烈,抚着胸口喝了口茶,才稍稍平息。
徐爵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咳嗽一般,说道:
“隆庆五年,高新郑公(高拱)派蔡国熙清查徐华亭(徐阶)家族投献土地一事,华亭公长子、次子充军,少子为民,田产没官,门庐被焚,华亭公避于他乡,致书高新郑求免,言辞哀切。高新郑公却要下死手。还是当今张江陵相国,念在旧情分上,不断求告,救了华亭公一命。
都道高新郑公大公无私,其实他在乎的,也不是什么投献土地,而是徐华亭谋划要再入内阁。
张江陵虽然大方,却也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你说是也不是?”
林燫沉默许久,长叹一声道:“华亭公当年并无再入内阁之意,只不过如何辩解,他人不信罢了。老朽年迈,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纵然辩解的天花乱坠,也是无用的。望回复相国,无论是族人之过,还是子弟之私,老朽都担了就是。”
徐爵依旧满面春风,他从袖中拿出一卷厚厚的册子,走到林燫面前,低下身子,缓缓给他展开,摇头道:“老大人瞧瞧,咱实在不想再起大狱啊。”
林燫的心瞬间沉入谷底,账册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福威镖局银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