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厌恶与不敢置信混在一起,卡在嗓子里。
那一刻,沈确感到全身血液仿佛在倒流,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冲脑门。
坡上的男人,竟顶着和她继父一模一样的脸!
那个曾经让她活在暗无天日的痛苦中、给她和沈瑶带来无尽阴影的禽兽!
胃里一阵恶心翻腾,沈确下意识地甩开了那只手。
她用尽全力扒在坡上,指甲死死抠进土里,用自己的力量向坡上爬去。
男人再次伸出的手消耗着她的耐心,她烦躁地咬紧牙关。
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之前,沈确终于爬回平地。
顾不上调整呼吸,就急匆匆跑向沈瑶。
刚还在奋力抵抗的女孩,如今被众人压在手下,没了动静。
入睡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里。
“都给我滚开!”
沈确怒吼着冲过去,先是踢飞了掐住妹妹脖子的马田。
这一脚直接给马田踢蒙了,仿佛刚才哭着哀求自己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
沈确随即用力拉开其他人,不顾一切地护住沈瑶。
她跪在沈瑶身旁,轻轻抚摸着妹妹的脸庞,希望能唤回一点反应。
“她怎么了?我来看看吧。”
眼见“继父”快步向自己靠近,沈确猛地后退,将沈瑶紧紧护在怀里。
“滚!”
沈确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恐惧。
说着,手摸上刚刚女孩掉落的玻璃片,“再靠近,我杀了你。”
“向医生?你咋个在这点嘛?”
马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的话让沈确愣了一下。
向医生?那个白巫?
沈确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男人。
手里拎着药箱,厚重的大衣里露着白大褂的领子,一脸担心地盯着躺在怀里的妹妹。
“我听到鞭炮声了,想着去帮帮忙。”向医生惋惜地皱着眉,“是哪家啊?”
听罢,马田走向推车,掀开毯子,“桃子。”
.
寒风依旧肆虐,穿透卫生所单薄的窗户,发出呜呜哀鸣。
滴答,滴答。
昏黄的灯光下,药液一滴滴输入沈瑶的体内。
苍白如纸的脸,被床边的暖炉烤得恢复了一点血色。
沈确守在病床旁,输液管握在手心,视线未曾离开过妹妹的脸庞。
滴答,滴答。
老式石英钟在观察室的墙上一秒秒奔跑着。
殡仪馆一行人围坐在暖炉边,温暖一扫寒冷和疲惫,但扫不去心中焦虑。
机械走针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永不间断地提醒着众人,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
旁边的治疗室还偶尔传来精神小伙痛苦的呻吟声,那动静仿佛把整条腿都卸了下来,听着叫人心里毛毛的。
许是出于医疗人员的专业性,无论小伙如何叫喊,护士也只是默默上着药,机械地包扎着,眼里读不到任何情绪。
不一会,声音渐小,精神小伙在向医生的搀扶下一手六一手七地挪进观察室。
“你也受伤了,我给你看看吧。”
向医生瞥到沈确满是血渍的衣服,拿上碘伏和纱布走了过来。
仔细看来,眼前的向医生身形矮小瘦弱,脸庞写满沧桑,手上的医疗工具在盘里无序散落着。
真就是除了脸之外,和他那精致又强迫症的父亲可算是八竿子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