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升,你是个翰林,又精通易学,你说为父到底能不能过这一关呢?”
东城一座三进的宅院内,已被停职待参的顺天巡抚陈祖苞正在书房内和自己的儿子陈之遴商量大事。
陈之遴痛苦地摇了摇头,“用不着再测了,自9月份东虏破关之后,我就已经测了几次了,次次都是大凶之相。看来,这次咱们浙江海宁陈家可能要遭大难了”
陈祖苞长叹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聪慧的儿子,崇祯十年高中榜眼,一入官场就被授予翰林院编修之职,又仅仅一年就“开了坊”,从翰林院编修升迁为太子中允,为自己的官场之路开了一个好头。
所有人都知道,陈家要“大发”了,正常情况下,10年之内这陈之遴升为部阁大臣是极大概率的事件。
没想到的是,自从9月份东虏入塞,破关的地点就在顺天巡抚所辖的密云墙子岭一带,而陈祖苞作为顺天巡抚,负有不可推脱的直接责任。按照大明过往的惯例,负有失地之责的陈祖苞,大概率免不了西市被杀的结局。
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从崇祯元年的六品主事升到今天的顺天巡抚,也算是皇恩浩荡了。现在遭遇这种劫难,被杀也是无怨无悔。
杀就杀吧,反正这富贵得自于皇上,现在就当是交还过去罢了。
怕就怕因此断了浙江海宁陈家这个海内名门望族的未来之路啊。
陈祖苞灰心丧气道:“为父活了这么多年,儿孙满堂,官位到了巡抚,早就够本儿了。我现在是担心你呀,皇上会不会因此……”
说到这儿,陈祖苞说不下去了。
陈之遴也是黯然神伤:“半个月前我也测了一下自己的前程,官爻入动墓,而且这动墓出在五爻的位置,又临太岁,看来孩儿我也是难逃一劫啊,而且还是皇上亲自处置的。入墓有被控制、被关押、被隐藏等意思,就不知道应在哪一个事情上了。被隐藏还好一点,大不了就是被皇上禁锢一段时间,就怕被控制或者被关押,那就免不了牢狱之灾了”
“唉,怎么会这样?为父我一向秉承家训,清白做人,从来不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按说阴德也积了不少,你母亲更是虔信佛道,时时吃斋念佛,功过格上好人好事不知做了有多少,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呢?”
陈之遴苦笑道:“因果应该还是有作用的,父亲和我这些年来官运亨通,父亲有4个儿子,孙子也超10个,可见积的这些阴德还是有用的。只不过这次事情太大,份属无妄之灾,遭殃的恐怕不止父亲一个人,蓟镇三协,顺天和北直隶不知道有多少官员要人头落地了,还有那些往日不可一世的镇守内臣,这一次怕也是难逃一劫了。孩儿可是听说了,连御马监出身的邓希诏邓公公这一次也被勒令在家闲住,等待秋后算账。
如此一看,之前孩儿的自作聪明,看来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我也学一学我们这一科的状元刘同升和探花郎赵士春,也主动上书讨伐一番杨阁部,为黄宗周辩论一番,即便是被贬了,也得一个好名声,也好过现在这种状况,唉!”
陈祖苞疑惑地说道:“会不会有什么转机呢?今天派出去的阿四回来报告说,皇上御前会议说了好多话,做出了许多重要决议,那吴员外邀你到常州会馆开会,恐怕讨论的就是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