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我愿出二十两纹银,买黄氏一个从轻发落!”
陶知府面红耳赤,心情复杂。
他早就将《大临律》背的滚瓜烂熟,自然知道黄氏可以适用杖刑加流放的判罚。
只不过堂下犯妇虽然可怜,但作为一府之尊,在刑罚之外,还要考虑教化牧民的责任。
典租妻子本就律法不容,所以黄氏仍是王二的妻子。
以妻杀夫,虽是意外,但为了彰显伦理纲常,也应该将妻子判死以正风气。
没想到出来这么个搅局之人,对律法意外的熟悉,竟然找出了判决中的漏洞,将他架了起来。
瞥了眼仍昏迷不醒的黄氏和堂下议论纷纷的百姓,再看看颇为得意的王佑,陶知府心思一转。
“罢,罢,罢,我本就不忍判这女子绞刑,正好拿眼前这人做个幌子。”
“之前那些心思作罢,顺水推舟把判决改了就是,我陶某还不是为了些许名声便不肯认错之人!”
“但这大胆的狂徒却是可恶,须狠狠的惩治,方不致失了威严。”
一念至此,陶知府重重的拍了下惊堂木。
霎那间,本来乱哄哄的院子立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翘首以待。
“黄氏改判仗一百,流三千里,赔偿王二家人丧葬费用五两!”
哄的一声,满院哗然!
众人都惊诧不已,府尊太爷竟然真的改了判罚。
王佑也很意外,他已经做好了知府恼羞成怒,自己大打出手的准备。
既然管了这闲事,就一定要管到底,无论如何也要把黄氏先救出去,至于姓陶的,晚上再找他算账。
未成想,这知府竟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改判了!
看来他还算一个好官,只是对身边之人有失察之过——李衙内那些腌臜事,应该是瞒着他的。
正当王佑暗自赞许之际,陶知府又高声宣布道:
“你这狂徒咆哮公堂、殴伤差役、妨碍司法,判杖一百,流放五千里,来人呐,与我拿下!”
此时,仪门处众捕快、弓手匀已挪步到了月台之下,听得知府的吩咐,那真是个个奋勇、人人争先,纷纷向台上涌去。
堂内呈月牙状围住王佑的衙役们,也齐齐缓步向前,慢慢压缩他的活动空间。
王佑不由苦笑一声,这府太爷还真是记仇啊。
虽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改了判决,但对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显然是不准备放过了。
本在周边围观的百姓,早就退到了两侧厢房处,一个个兴奋异常。
“这么多差爷围着,那年轻的小哥可是要吃苦头了!”
“是极是极,二三十人打他一个,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啊!”
众人哪见过这么刺激的围捕场景,还是在府衙之内,想想都觉得刺激,也难怪他们这么激动了。
王佑看着围上来的一众差役,心里有点打鼓,手上的动作却不迟疑。
只见他抄起水火棍,对着身旁一侧使了个“横扫千军”。
棍身带风、急如闪电,有那反应快的赶紧后仰,却那里躲得过去,也有拿兵器挡的,却觉虎口剧痛,武器径直脱手。
棍头扫在一人身上,带着那人朝一旁飞去,接二连三的撞倒数人后,棍势才歇。
刹那间,这一侧便扫出一大片空缺,再看地上,五六人在哀声痛呼。
王佑也不迟疑,使了个八步赶蝉,三步并作两步从缺口处冲了出去。
众衙役正震惊于王佑刚刚那一棍之威,见人犯要逃,不知谁喊了一句:
“快关仪门,莫让走了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