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番喊话,陶府尊不由得松了口气。
对于眼前的变故,他确实有点慌张。
没想到一件普通案子审理之后,居然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住自己。
吩咐差役将人拿下,又发现这个狂徒竟然武艺超群、桀骜难治。
一府之主的尊严让他众目睽睽之下,不可鞥掩面回避。
正面应对,又怕堂内这些废物挡不住眼前的凶人,若是被他伤到损了体面,那可真要贻笑大方了。
心事婉转的陶知府,忽见仪门处涌进来一群手持各色武器的衙役、捕快和弓手,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他猛的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无胆鼠辈!既不敢以真面貌示人,想来也没什么真知灼见。
但本府兼听则明,愿听听你有何异议。
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必重重的治尔咆哮公堂、殴伤差役之罪。”
说着,他缓缓坐下,表情威严,神色从容。
院内众人忍不住交口称赞:
“府尊太爷临危不乱、处事严明,真是长安府百姓之幸啊!”
“这案子判的公正合理,哪轮到你个小后生说三道四!”
“我对黄氏判决不服!”王佑也是脸厚之人,些许非议对他影响不大。
”府尊以过失致人死亡为依据,判处绞刑。
我虽对《大临律》不熟悉,但也懂得公序良俗。”王佑侃侃而谈。
“黄氏被王二强行拉拽,全程都是被动抵抗,既没有反手还击,也没有推拉撕扯。
王二因拽坏黄氏衣袂导致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这才撞破后脑,一命呜呼。”
“纵观整个过程,均是那王二之责,黄氏既没主观故意,又没客观操作,即使是过失致人死亡,怎么能按照殴斗杀伤人命论呢?”
说到这里,围观的人们不由低声议论起来。
“这小哥说的有些道理,那黄氏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有反抗的力气,王二自己摔死了,让她偿命确实有点不妥当。”
这是同情弱小的。
“两人拉扯之间,人死了,黄氏即使没动手,也脱不了干系,判个绞刑也是太爷法外开恩了!”
这是理性分析的。
“哎啊,府尊既然那么判,就肯定有那么判的道理,我们听太爷的就是了。”
这是迷信权威的。
众人观点不一,王佑却不加理会,而是面向大堂一旁的刑名师爷,高声问道:
“请问这位师爷,若是练习射箭之时,一人突然路过不幸中箭,该当何罪?”
刑名师爷闻言,扭头看了下陶知府,见其微微点头后,才朗声答道:
“刑律规定,如果是完全没有想要伤害他人,只是碰巧造成了他人死亡的,按照打架杀人的同谋共殴罪名来判,杖一百,流三千里。
同时要给予受害者家庭钱财,用于丧葬或者治疗所用。”
王佑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我听闻国朝有花钱赎罪之说,除死刑外,其他较轻的刑罚都可以银钱赎买,减轻罪责。
不知这杖一百、流三千里需银钱几何啊?”
刑名师爷又偷偷看了眼陶知府,见其神色严肃,但仍是轻微颔首,便回道:
“若取得受害者家属谅解,可纳银二十两,改判为杖三十,劳役一年。”
王佑得意的笑了笑,从怀中掏出钱袋,高高举起,高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