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骤作,雨水如同断帘子的珍珠般倾落,倾洒木林之下,汇于河湖之中,锵然有韵。
本来便崎岖的山道,经大雨倾盆而涤荡,变得泥泞难行,举步维艰。
此时,一长列车队逶迤在这山间小道上,不少人都竭力牵挽着一辆辆平板马车。
那车轮在山道上艰难辗转,发出“辘辘”的声响,每进一寸,辄在这泥泞的路面碾出一道道深深的辙痕。
在山林幽深处,庄凌瑜隐匿其间,双眸轻阖,将眼前这一幕细细瞧着。
那掌柜交付与庄凌瑜的玉简中,唯载有一处叫长野岭的地名,而此地,正是眼前这支队伍此番前往的地方。
这长野岭上有一处清风寨,此处聚集五百山匪,但近时却不知何由,竟不断招兵买马,如今已然成一方大寨。
“雨大了,都给老子小心着点儿,别把货物弄掉喽!”
“麻利儿的,今儿晚上要是到不了寨子,哼,有你们好果子吃!”
……
车队中,吆喝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途,声声相续。
这些吆喝的人,皆身裹玄衣,首覆乌巾,身形虽略显瘦削,可人手一柄钢刀,寒光凛凛,颇具煞气。
啪!
其中,一个骑在马上的疤脸头领,手持拇指粗细的皮鞭,面上挂着冷笑,甚是阴鸷,抬手间便随意抽向一名男子。
鞭影落处,那男子褴褛衣衫上,顿现一抹刺目血红,而后身形一晃,直直倒入那泥泞之中。
“又特娘的死球一个,天天出去抓人,可烦死老子喽,真他娘的晦气!”
那疤脸头领再次挥鞭,鞭梢携着呼哨的嗡鸣连连甩动数下,待见那男子没了声息,又仰头朝上啐了一口唾沫。
而后,疤脸头领猛地一拽手中皮鞭,只闻“啪”的一声脆响,吼道:“瞅啥瞅,敢偷懒,这就是恁的下场!”
在那鞭声的催促下,未过多时,车队便再次前行而去。
“此事,倒也颇为出人意料!”
瞧着那再度前行的车队,庄凌瑜随即又跟将上去。
庄凌瑜在长野岭一番搜寻过后,唯余这清风寨尚不曾涉足,在寨外悄然蹲守一日后,便瞧见有一车队自寨内驶出。
紧跟上去,庄凌瑜这才发现,车队的去处是镜湖城附近的一处中型金矿。
不探看一番竟不知晓,这金矿下尚有一处断裂的矿脉,而在那断裂矿脉一旁,竟还藏有一座长达百余丈的小型灵矿。
观那矿洞的规模,当为修士所采无疑,只因凡人开采,断无可能在这般时日中,采得如此众多的矿石。
而且,这座灵矿明显有采金岩磐陀气的痕印,唯惜这次已然历经采气。
车队一路向北而行,行了两三个时辰,直至暮霭沉沉,总算赶在天黑之前,进入了那清风寨。
清风寨依山而筑,山势自是颇为险峻,寨周怪石嶙峋,古木苍苍,景致透着股子质朴又带着些许野趣。
寨内建筑错落有致,寨门高大,厚实的墙体皆由大块的岩石垒成,其上还站着数个手持强弩的彪形大汉。
寨内小径纵横,交错相通,虽不及官道宽阔,却也畅行无碍。数人并肩可悠然行于其间,就是驮货骡马队往来穿梭,也是绰绰有余。
庄凌瑜在一侧的崖上遥遥眺望,没有再贸然近前。
“三弟啊,这一趟出去,那仙师小子可有啥吩咐没?”
那疤脸头领手持鞭子,呼呼作响,指挥着一众喽啰将车上的原矿搬运至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