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礼一愣,心中涌起一股浓烈的不安。
“好强的修为!”陈宗礼顿时意识到,对方实力不凡,绝非是什么普通邪修。
正当他准备拔刀出鞘时,那人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慢慢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那张脸笼罩在蒸腾的白气之中,却掩盖不住其中的悲伤与疲惫。
“在下何希言,并非是在盗墓,只是在此为恩师下葬。若有冒犯,还请原谅一二。”何希言声音低沉。
一句话,瞬间瓦解了陈宗礼心中的怒火。
“我乃瑶河县左尉陈宗礼,失礼了。”
他握紧刀柄的手不由得松了松,进而仔细打量眼前之人。
何希言虽模样有些狼狈,但他反而有着一种深沉的正气,显然不是什么邪修。
陈宗礼的目光落在何希言脚边,放着一个打开的包裹,里面包着一个白瓷盒。
“埋葬恩师?”陈宗礼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些许戒备,“擅自挖掘陵园亦是重罪,若是要下葬,须得申报官府。你说的恩师是何人?”
何希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沉痛,低声道:“恩师姓黄讳彦钧,乃瑶河县人,死后无家无亲,故由我亲自送他入土为安。”
陈宗礼思考许久,也不记得县里面出过一个叫黄彦钧的修士,可看何希言神色也不似作假,看来只能回去查查户籍记录了。
“原来如此。”陈宗礼叹了口气,神情也不由得放松了几分,“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再追究,不过这毕竟是官府陵园,你应当先行申报,再作安排。”
何希言低下头,眼神沉重:“抱歉,初来瑶河县,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我既已将恩师的骨殖送至此地,便不愿再拖延时日。若县尉有暇,烦劳协助我办理相关事宜,我自会感激。”
陈宗礼摆了摆手,轻笑道:“客套话就免了,我可以帮你,只是若你真想感谢我,现在便有机会。”
何希言神色微动,抬眼望向陈宗礼,似乎有些疑惑:“县尉的意思是?”
陈宗礼瞥了他一眼,语气轻松中带着几分试探:“朱山长最近身子不大好,应德书院那边正缺人手。你既然修为不凡,何不暂时代他讲几天学。黄前辈的事情,我自会帮你办的妥帖。”
何希言沉吟片刻,“应德书院……”他轻声呢喃,似乎想起了什么。
很深吸一口气后,他微微颔首:“既然县尉开口,在下自当尽力。”
“老何啊,老何,你究竟是何方神圣”陈宗礼低声念道。
此刻何希言并不知道衙署中的两人正在谈论他的来历,他已经悄然来到了黑沙帮据点的外围。尽管距离县城足有八十多里,但对于一名炼气修士来说,这段路程并未耗费太多时间。
他脚下轻盈,速度飞快地穿过了田野和树林,毫不留痕。
黑沙帮的据点位于歇马洼,一片天然的低洼盆地,几条小河从山谷、村落中蜿蜒而下,最终汇聚于此,形成了一片开阔的湿地。
虽然名为洼,却几乎可称为一个小型湖泊。湖水从洼地的另一侧流出,汇入一条较为宽阔的主河道,最终流入瑶河。
水面如镜般平静,显得格外静谧。当然,这只是假象而已。
这片洼地不仅隐蔽,且周围环绕着茂密的山林,成为天然的屏障。
水道纵横交错,地形复杂,外人一旦踏入,很容易迷失在这片水网中。
黑沙帮的主寨便建立在洼地中心的小岛上,四周环水,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全靠船只来往。
随着靠近水寨,何希言愈发感到这里的戒备森严。水面上几艘铁皮包裹的船只静静漂浮,看似普通,但每艘船上都配有精悍的水手。
船舱里隐约可见弓箭和短刀,这些船只不仅负责运送物资,还拦截往来的商船,趁机敲诈勒索,彻底掌控了这一片区域的水运通道。
“歇马洼果然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地。”何希言站在远处的树影中,冷眼打量着水寨的防御布局,心中冷笑,“黑沙帮能在此横行无忌,绝非偶然。”
他仔细观察着水道的形势,发现只有一条主水道可以通过大船,这条水道便是黑沙帮的命脉所在。
水道两岸都有来往船只严密把守,整条水道仿佛是他们与外界之间的咽喉,封住了这片洼地与湖泊的唯一出口,使得外人难以轻易接近。
不仅如此,外围的小河道同样设有岗哨和瞭望台,负责监控洼地周围的所有动静。
何希言不由得思索:“这个地方不仅是个天然的堡垒,一旦主寨失守,他们还能通过那些小河道分散逃跑。若要正面攻打此处,必须封锁所有出口,围而攻之,才能彻底击溃黑沙帮。”
思绪流转间,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官袍,面无表情。眼下的计划不宜冒然强攻,他决定按之前的安排,以税吏的身份混入寨中探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