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冷天肉保存时间长,留一些拿盐擦一擦过年吃,再烘一些腊肉,剩下的则挑着去乡里卖掉,算是村民们现金收入的一个大头。
这是好事,见何荣华脸色不是很好,项宇问什么情况,这老狗说猪圈倒了,大肥猪被压得只出气不进气,只得杀了。
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就伸手抹眼泪。
杀过年猪都会打鞭炮,怪不得没听到响声呢。
见这老狗苦着个脸要走,项宇连忙喊住,对他说道:“老狗别急。”
“啊?”
“啊个屁啊。”项宇道:“局里不少同事都让我年前给他们带些腊肉,我正不知道怎么办呢,你给我多留点,呃...你留不下的都留给我,越多越好。”
“啊?”荣华老狗人都傻了。
“啊个屁啊。”项宇无语道:“有个条件,这肉你得负责给我烘好,城里人要求高,尽量烘好点,别烘得太干,路通了我就得带出去,我看通路怎么得10天后,有没有问题?”
“好好好...”荣华老狗大喜过望,奔走而去。
发根烟给何支书,项宇自己刚点上,就听见顾琳的挖苦声:“给同事带?你一个孤臣,谁会托你带?是想去送礼吧。”
孤臣?!
这是得有多大的文化素养才能说得出来的词语。
项宇一脸诧异的看向顾琳,这女人正有些不爽的瞧着他,他不觉无语道:“你别胡说八道,我的朋友多着呢!”
“切!”这女人露出不屑的神色。
竟然如此质疑我的人品,气得他当场怼道:“就送礼了,怎么样,几块腊肉还能判了我?其中两块最好的就送你,收不收?”
“不收!”
“不收也得收,晚上就塞你枕头下,出去就放你车头前,非拉你下水不可!”
“噗...”铁憨憨何支书都忍不住笑得将烟喷了出去。
“你!!!”这女人再也忍不住,当着支书的面动手了,项宇早已跑开,大笑道:“哈哈,走拉,走访几户就去吃杀猪饭。”
这时村子里响起了热闹的鞭炮声。
这是要动刀子的节奏了。
走了几条巷子后,3人来到了何荣华家所在的巷子,就在何支书家的隔壁。
村里的屠夫在切肉,大厨在炒大盘菜,几名打下手的已经没事围着一张桌子在打扑克,桌上放着现金,旁边不少来吃杀猪饭的村民在围观。
都是块票。
几人见了项宇立马就将钱往口袋里收,他不由得给了个鄙视的眼神,笑骂道:“草,干嘛呢,你们有病吧。”
村民们一阵哄笑,几人尴尬一笑后又继续耍,荣华老狗闻讯从家里冲出来,激动的拉住项宇的手连连说贵客快上座,快上座。
太没眼力劲了吧,项宇拍开这老狗的手,赶紧过去将主位的长木凳擦了擦,笑着对顾琳道:“贵客请上座。”
顾琳看了看项宇,稍一犹豫还是走了过来,正要坐下,又被他拉着坐在左边,项宇则当仁不让的坐在了她右边,何支书何荣华老狗则坐在了他们对面。
又有4名看着上了年纪的老者坐在了两侧,其中还有荣桂老狗。
都挺熟的,项宇一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聊了几句骚,还发了一轮烟。
两个主位落座了后,打牌看热闹的都自觉散了也开始落座。
顾琳则没这么放得开,为了掩饰尴尬,悄悄的主动的问向她唯一信任且坐在她右侧的项宇:“你说说这么安排有什么讲究?”
项宇凑了过去,小声道:“讲究那可大了,且听我细细道来。”
农村的宴席以左为尊,所以前排左侧即为主桌,主农村的宴席为八仙桌,长条凳,坐两人,桌背对祠堂的两个位置则为主位,也叫上席,左位就是该场宴席最珍贵,最靓的那个崽了。
上席对面就是槽席,东道主坐的,因为有顾琳和项宇在,本来可以坐上席的村支书何荣生自认为东道主没什么不妥。
两侧的就是陪客,能在主桌当陪客都是村里有分量、辈分高的人。
顾琳听了悄悄翻个白眼道:“你是常驻驻村干部,算是东道主,凭什么也有主位坐。”
这话本来是没错的,事实上大错特错,错在她没有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如果顾琳不在,项宇他绝对不会去坐主桌上席,多半会在主桌槽席。
但顾琳既然在,以她省里领导的身份主桌上席的位置只有她有资格坐,她是体制内的人,既然如此,除了她那同为体制内的项宇自然也就有资格坐她旁边了。
当然,这只是普通的请客吃饭,如果是更为讲究的红白喜事,那主桌上席只有主人娘家过来的辈分高的男人才有资格坐。
见这女人开始装上了,还敢出言贬损自己,项宇说了声“那我换个位置坐。”说着就准备挪屁屁,被这女人硬是扯住了。
大盆菜上来后,何荣华第一个分别敬了顾琳和项宇一杯,然后去招呼其他客人,更重要的是他得给来买肉的村民过秤、收钱。
两杯下肚顾琳的脸已是有些微微发红,更主要的是后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举杯过来,所以见何支书跟上就要举杯,项宇连忙制止他,推了把这女人,小声说道:“赶紧找理由推了。”
这女人反应是真快,立马领会,举杯站了起来,不卑不亢,端庄的朝全场说道:“感谢何家湾村的村民这么热情,因为天气的原因我被迫暂时留在村里,但只过了2天,我就被村民的热情和善良所感动,不过实在是不胜酒力,我便冒昧的以这杯酒敬我们全村村民,希望我们何家湾村越来越好,越来越兴旺发达,干杯!”
不愧是高级文人,体制达人,这临场发挥真是滴水不漏。
想一杯酒酒敬全场,岂能在这些最“讲究”酒文化的村民中过关,何支书正要开口,荣桂老狗也举杯站了起来,但他也还没开口就被项宇抢先了。
他伸手压了压,笑道:“其实是这么回事,中午呢我拉着何支书也跟顾处长喝了点烧酒,她应该是第一次喝烧酒,很不适应,一杯就快醉了,是不是,何支书?”
呃...见项宇不断给他使眼色,何支书只得配合的点了点头。
项宇于是又道:“顾处长是我们村的贵客,代表政府实实在在的给每位村民谋了福利,心意到了就行,所以,我提议我们一起敬顾处长一杯,如何?”
“那可不行!”荣华老狗听了将秤扔到肉上,蹦了过来急道:“顾处长有困难我们理解,但项所长可以代喝啊,大家说是不是?”
项宇本就在村里左右逢源,许多人早已跃跃欲试准备向他“发难”,主人一发话,立时全场附和举杯,气氛极佳。
这下好了,项宇不答应这些人是不会放杯的,他可承受不起啊,正希望顾琳这位贵客投桃报李出言脱身时,这女人却也说道:“不错,不错。”
不错你个头!
难道又要霸哥我抗下所有吗?
项宇不是酒桶,哪里顶得住好几桌人的轮番下手,一旦开了口子,不喝谁的都是罪过,喝到后面被几个人左右扶着开灌,当场就被灌得摔在顾琳的脚边,爬都爬不起来,吐得满地都是,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