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12人，‘A’级12人，教授团27人，除了路明非缺席，其他都到了。”曼施坦因教授对施耐德教授说。

“校长跟我说路明非跟他在一起，作为［S］级他有更重要的任务。”诺玛忠实的履行着校长的请假条。

“既然知道不是故意缺席，那么立刻开始。”施耐德教授拖着他的气瓶小车走到墙壁前，扫视众人，被黑色面罩遮了一半的狰狞面孔令四周迅速地安静下去。

“各位，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就在刚才，两名执行部成员陷在一处龙族遗迹中，我们刚刚从那里获得了重要资料，但机关被触发了，出入的道路被堵死。”施耐德教授声音低沉而迅速，看来真的是分秒必争，“他们的氧气每一秒钟都在减少，我们必须为他们尽快找到出路。”

大家纷纷四顾，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地点湖北宜昌，三峡水库上游。

在水面五十米以下一条青灰色的光带穿过水中，那是射灯在深水之中无法穿透多少距离所产生的光线，酒德亚纪苗条的身影漂浮在身边，叶胜只要伸手就能拉到她。

这是叶胜和酒德亚纪的第二十七次水下协同作业。作为卡塞尔学院的同班同学并且同期进入执行部，五年的潜水经历让他们俩能够从一个眼神读出彼此的内心。

“听说那个［S］级新生路明非入校的第一天就在［自由一日］里干翻了恺撒和楚子航。”叶胜说，“我们面试的时候他可没表现出这样的潜力。”

“大概是血统觉醒了，回头问问诺诺。”酒德亚纪说，他们两人之间有一根单独的信号线，紧紧地联系着彼此。

虽然叶胜和亚纪很有默契，但他们并不是情侣，而且按规定这是禁止的。深潜要靠氧气瓶和一层纳米材料的潜水衣顶住相当于十几个大气压的水压，仅靠着一根信号线和人类世界保持着联系，这种环境下人的心情很容易过度紧张，如果同伴之间还有感情因素，会导致不可预料的结果。

执行部纪律禁止水下配合的人之间有男女感情，十年前在格陵兰冰海的任务会惨重失败就是因为有一组搭档在谈恋爱所导致。没人知道十年前的任务中发生了什么，不过今天的执行部里没有人参加过那次行动，大概是他们都死了。

在水底，狂风暴雨被五十米的水层过滤后，只剩下轻柔的水波。这里之前是片山地，因三峡水库蓄水而被淹没，水底都是圆滑的鹅卵石，难以落脚。叶胜从脚蹼中弹出钢爪，轻轻锁在岩石上，俯下身伸手在底层泥沙里摸索。

他向亚纪亮出摸到的东西，一块有着古老花纹的陶片。亚纪接过那片陶片检视，“从花纹上看至少有一千年以上的历史，有可能是［白帝城］的遗物。”

“氧气存量不太够了，这是预定位置么？但我看不到所谓白帝城的遗迹。”叶胜四顾，目光所及的地方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作“城”的迹象。

“诺玛，我需要用声纳扫描地形。”于是他呼叫。

“明白，声纳扫描准备。”远在美国的中央处理器立刻应答。由深绿色等高线勾勒的三维声纳图显示在叶胜和亚纪的头盔屏幕上，对比之下声呐图比肉眼所见的信息要多出不少。

“虽然我们看不见，”叶胜伸手遥指，“但是东北和东南都是山，露出水面的是白帝山，水下的是赤甲山，形成一个［门］的结构。白帝城的遗址可能随着长江水流发生了位移，但我们得找到入口。”

“就算有入口，千年下来也已经被浮土覆盖了几米深了，”亚纪轻笑，“所以为了节省时间，还是麻烦一下你用言灵吧，拜托了。”

“每次都累得要虚脱。”叶胜抱怨，“抱紧我啊蠢女人。”

“一直以来我不都是这么做的么？”亚纪游到叶胜背后，双手从后而前环抱他的腰。

这是五年来训练和实地勘测时所培养的默契。叶胜驱动言灵时像婴儿般脆弱，可能被水流带走，也可能被信号线缠住而引发生命危险。所以每一次亚纪都会这样抱住他。

叶胜闭上了眼睛，［灵视］中躁动不安的蛇在他的脑海中纠缠，鳞片泛着冷硬的青光。他的身体微微一颤，［言灵·蛇］被激活。

叶胜对这些蛇下达了命令，思维深处的蛇群解放，蛇从叶胜的脑海中汹涌而出，消失在水域中。

在科学的解释里，“蛇”是一种生物电流，而在龙类的理解中，它们是被叶胜降服的奴仆。在优良的导体中“蛇”会强大很多倍，此刻水库庞大的水体大大强化了这种能力，五公里半径的区域都在叶胜的监视之下。

叶胜的意识随着“蛇”进入水底的每个缝隙，一直向下再向下，他睁开眼睛，眼底流淌着淡金色的微光。他以“蛇”的视角观察着世界，世界在他眼里由无数细微的变成了交汇又分开的管道，他的“蛇”在这些无限延伸的管道中穿行。

亚纪感觉到叶胜的身体在变冷，这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心跳速度迅速地下降到每分钟三十次，血液温度也降低，通过面罩能看见叶胜的脸呈现死灰色，只有那双令人不安的瞳孔闪亮着淡金色。

于是亚纪加力搂住了叶胜，试图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她总是这么干的，虽然叶胜是组长，但一直以来亚纪都像妈妈照顾儿子那样保护着叶胜。

“船长，长江航道海事局通知我们可能会有强度五级的水下地震！”三副大声说，“他们坚持要向我们派出救援直升机，可能他们意识到咱们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你大爷！”曼斯走进前舱，凑到塞尔玛身边，盯着叶胜的心跳检测，“你去再拖延点时间，地震前撤走就好了。我有种感觉…我们已经很逼近真相了。”

叶胜突然一抖，瞳孔中的淡金色消失，心跳频率急速回升，血液重新变得温暖起来。绝大多数“蛇”重新回到他的脑海中休眠，只剩一条仍在一直向下，钻透黑暗，洞察到了光明！

“有结果了？”亚纪问。

“在我们脚下大概40米的地方，有巨大的金属存在，在那里‘蛇’的游动非常之快，那么好的导体我想一定是金属。”

“水底下40米？”亚纪说，“但这水底很显然是岩石层，我们不可能打穿40米的岩石，诺顿就算是龙王也不可能把他的地宫安置进岩石里。”

“其实龙王可以拥有这样的伟力，但我们该撤了。”曼斯的声音响起在他俩的耳边，“今晚可能有强度五级的地震，水下现在不安全。”

“明白，暂时放弃。”叶胜按住耳机说，随即他的脸色变了。四周的水体正在振荡，亚纪也感觉到整个水底都在震动。水底扬起的尘埃遮挡了她的视线，她开始惊慌起来，这时叶胜抓住了她的手。

“现在怎么就地震了？美媒体天天说中国科研设施不行看来果然是摸黑！勾八预测太准了！”船上的曼斯从声纳图上清楚地知道水底正在发生的事，他转身对着大副喊，“快收线！把他们拉上来！”

轮机转动，开始回收充当救生索和信号线的黑索。但这时曼斯听见一个崩断的声音从外面的风雨声中传来，随即轮机的转速失控。

曼斯的脸色骤变，轮机转速失控是因为救生索断裂，导致没有拉力作用在它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