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叔年迈,本以为可以颐养天年,却不曾想竟是比随军时更累。
前脚刚得圣意,重心闭关潜心研药。
后脚这又晴天霹雳,被一眼未合的蒋武直接拎起来,踩着晨辉快马加鞭就入了宫。
真是老命再续万年都不够折的。
秦墨言的坚持让所有人都很累很紧绷,他自己也知道。
但就是做不到。
谁让这是个不让人放心的时代呢,一场风寒都能拖死人的背景,怎么可能安心去休息。
春叔到的时候,他就这么堪堪站着,像个监工的老父亲似得,没有放松一丝全程都盯的死紧。
“公子”
春叔施了礼,也被他一把给拂了。
直直凑过来,顺便把刚刚的结果都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
春叔责任重大,来不及喘口气就重新探过了脉。
短暂的凝眉过后长叹了一口气,附和了众太医的说法:
“的确是寒气侵体,这是外因;从脉象上来看,陛下应当是忧思多虑肝气郁结,未休息好累着了,不过公子可以放心,陛下正值盛年,调养生息即可”
忧思多虑...
肝气郁结...
未休息好累着了...
这字字都像是在点他,秦墨言无言以对。
再次确认无碍之后,便主动退开了。
就是这个举动,让天芝与蒋武同时动身上前来扶人。
一时愁绪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满殿的严肃,直到药被端上来,众人的眼色这才又瞟了过来。
默认了他是陛下的人,都在丈量分寸。
秦墨言无语,但别扭和自责让他迈不出这一步。
偏偏这时,狗男人竟然喊了他的名字:
“阿夙...”
很轻的一声呓语在静默里回荡,足以每个人都听清。
视线聚集,实在灼得人无地自容。
帝王是在他的床上出的事,就是长了一万张嘴都逃不开责任。
万般无奈之下,他还是去端了药碗。
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座在了榻边。
并不熟练的开始人生第一次去伺候人...
结果显而易见,不是喂不进嘴里,就是手不听话。
动手的人焦急,看得人也怪揪心,一碗好好的药硬是撒进了帝王脖领里三分之一。
春叔看不下去,指了天芝去换手。
打算放人一马,没料到这一折腾帝王竟悠悠转了醒。
本能反应,一把就擒住了眼前人的手腕。
众人还来不及欣喜,灼热的呼吸就出了声:
“怎么醒了?”
“......”
“是不是朕身上太凉了?”
这眼睛都没睁,就让全殿鸦雀无声,迅速低了一片的头。
凉?您都要爆炸了好吗?
秦墨言想应声,又怕自己失礼禁不住骂人,只能捡重点说:
“陛下累了,昨夜起了高烧,太医给开了药,您得喝了才行”
“......”
“陛下?”
“......”
“陛下?”
然而,就像是昙花一现,这人又彻底没声了。
秦墨言心累,不用想接下来无非就两种结局:
【药凉了重煎】和【重蹈覆辙全部撒完,继续僵持】
无论那种,折磨都是他。
腕上的力道并没有松,滚烫透过皮肤就这么直直拓了下来。
自己一块皮肤都尚且受不了,何况这人是全身免疫细胞再战斗。
指不定得多难受呢...
秦墨言的理智在打架,良心在纠结。
片刻之后,他开口下了令:
“都不许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