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夙倒是说说看,什么样的指令,竟能让群臣主动向国库交钱?”
秦墨言沉了声,但也只是轻顿之后便脱口而出:
“凡六品以上官员,京察觐见!”
“......”
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没有情绪,但就是一针见血的精准。
“陛下有没有想过,京察也是个敛财的好机会,毕竟每一次京察就有不少地方官员进京,负责考核的京官之中定有人会趁机大捞一笔”
“......”
“陛下令一下,必然有人自乱阵脚,有人感慨活了半辈子还能够面见圣颜,就有人因为干了坏事而心虚”
“......”
“到时就算为了平账和炫耀自己治理有方的虚荣心,原本该进献给上官讨好的心意,也终是会回到陛下这里来,毕竟孰轻孰重,身在局中的人自是最懂”
这一长串下来,秦墨言头都没抬。
单是看到了京察二字,就一气呵成。
宛若在职场混了多年的老油条一般。
完全没注意到帝王渐变的眼神!
直到半天不听人回应,才堪堪抬起眸,笑得人畜无害。
帝王点了头,终是给了一句赞赏:
“不愧是朕的阿夙!”
“......”
两人相视而笑,秦墨言却不及面上这么轻松。
他在试探帝王的底线,就注定是作死行为。
晚间,现世报不出所料就来了!
从前还有天芝和福公公在跟前中和...
现在就真的是全靠他自己来应付。
随着关系的亲近,只要两个人待在一起,那种似是而非的氛围就来了。
比如现在,不知道哪句话又刺到了这位。
盯着他的眼神都开始有了怜悯之意。
既然帝王不说,就是等着他问的意思。
“怎么了?”
“阿夙...恨他吗?”
???
“陛下说的是谁?”
“前御史中丞秦励”
“......”
秦墨言闭了声,中和信息。
帝王却已经开始兀自心疼:
“阿夙的确是该恨他的,否则怎么会对前朝之事如此了解”
原来如此,逻辑闭环,还省的他解释了。
“陛下介怀了?”
“是心疼,朕实在想象不出阿夙从前过的什么日子,每每想起你在诗会之言,都是恨不得鞭尸的程度”
秦墨言叹下一口气,默认:
“都过去了,毕竟他也‘死得其所’,一手好牌硬是打得稀烂,我母亲也算是瞑目了”
“稀烂,这个词用的好啊,某人为这岳丈也是尽了心了,御史台更为督察院,御史中丞秦励荣升右都御史,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御史府上下定是共运齐天,不用想都知道内阁势力如日中天,御史府应当是高门贵户络绎不绝的盛景”
“前院的盛景说到底与我们侧院何干,苗氏恨我母亲又岂能容存,我娘忍辱偷生只不过为护我一条命罢了”
闻言,帝王疼惜的把人揽进怀里感慨:
“阿夙说的对,都过去了,秦励一生求儿却被蒙骗一世,苗氏妾身上位却死于其位,一心求女成凤却株连九族,又何尝不算死的其所呢”
“多谢陛下怜悯,赐予母亲牌位”
“你是朕明媒正娶的妻,理应如此”
“......”
“是朕失了分寸,竟在这时提起这些个前尘往事,让阿夙难过了”
“怎会,万般感激都来不及,阿夙自知这条命全得恩于陛下,故此不求君侧长相伴,唯愿一生都追随陛下,死而后已”
他说的诚心,听的人倒是不乐意了:
“不许再说这个字,没有朕的允许,哪怕是阎罗王也不行,懂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