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天大急,也顾不得后背钻心窝子疼,赶紧上前拦住,口里一个劲道:
“对不住!对不住!孩子不晓事,您大人大量!”
“滚一边去!”络腮胡一把掀开李元天。
眼见徒儿要吃亏,李元天哪里肯依,踉跄两步又扑上前拽住他的衣襟。
络腮胡怒不可歇,回身向着李元天便是一巴掌扇去!
李老道呼痛着仰面摔倒,那络腮胡未及回头,竟也捧着脚跳了起来,‘哎呀!哎呀’叫个不停。
楚材见师父倒地,手里抱着的石头并不扔掉,又朝这汉子的另一只脚背一通猛砸!
络腮胡大呼小叫,终于惊动了周遭,石丘后已闻人声与脚步声传来。
楚材上前三两把将师父背起,随后转身又朝那汉子早已血肉模糊的脚狠狠一跺。
在汉子杀猪般的嚎叫声中,撒丫子就跑!
转过小丘的几人,隔着数十丈被这眼前一幕惊住。
瞬间哨声、喝骂声响着一团。
楚材背着师父奋力奔跑,此地满是石丘,三转两转便没了影。
他从小跟随游方道士的师父走乡过镇、翻山越岭,见识、体力皆远胜同龄。
攀上一座矮丘,将被颠得七荤八素的师父放下,然后在一块巨石下一阵捣鼓,不一会便现出一个豁口。
口子不大,刚够一瘦弱之人钻入。
李老道惊得口吃:“小材,你、这是,这是要躲起来么?这能躲得了多久……”
“先进去再说!”楚材不由分说拖住师父便往里塞。
紧接着将地上的脚印抹平,自己也顺口子溜入,又将旁边的一块大石奋力挪至豁口上堵住,只留半掌宽的缝隙。
这是一个天然的凹洞,很小,师徒俩勉强可坐卧。
楚材将角落里的一个布包打开,压低声音道:
“我在这里藏了几十个黑窝头呢,水有两罐,节省些,够咱们躲上十天半月了。”
洞中昏暗,也看不清师父脸色,又道:
“都是一天省一个,也有你省给我的,我没吃,都在这里了呢。”
“咱们在这躲过风头,然后趁夜向东,穿过百里戈壁滩就是大山了。”
“咱们进山后还愁找不到活路么?”
待徒弟说罢,李老道方涩声问:
“你怎知逃走路线?可是早就计划了?”
楚材颌首,“来时我就记下了方位,远远吊着公路走,一准没错!”
“唉!”李老道长喘一声,“小材,只是苦了你啊!”
他这徒弟,自小便有主见,虽有些怨他不与自己通气,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
“我没事呢,师父你的背还疼么?”说着便在师父背上揉了起来,“可惜咱们的银针没了,否则扎上几针就好。”
两师徒正悄声私语,小丘下呼喝声、奔跑声、尖锐的哨子声此起彼伏,隐隐传来洞中。
也有人爬上石丘寻找,最近时离小洞豁口不过数步,师徒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良久,渐渐寂静下来,料是追去了远处。
师徒俩皆暗自松了口气。
楚材摸索着将早已备好的一床破褥子与被子铺好,与师父紧挨着躺下。
心方稍定,又闻有大风之声呼啸而来,旋即渐闻人声又喧,喧哗之声中夹杂着惊恐叫喊。
这戈壁之地,时有狂风肆虐,本不足奇,正不明所以间,楚材忽觉今日这风有些邪乎——
挡住豁口的大石头,少说得有几十斤重,竟被吹得生生偏移了尺许,呼呼之声,大到渗人。
匍匐着爬去洞口,立被惊得目瞠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