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么?”什邡看着红岭微微红肿的耳垂问。
红岭连忙摇摇头:“不疼。”
什邡如法炮制地穿了第二个耳洞,然后用过了酒的棉线穿着,等过几日消肿就能添耳坠了。
穿好耳洞,什邡让红岭早早去睡,自己则终于有时间研究沈凤酒差人送来的包裹。正如丫鬟所说,沈凤酒若只为送布的话,何不当场就送了,为什么非要兜一大圈子送来林府?
是为气林玉书?还是刻意挑拨她与林家的关系?毕竟她与蒋绍明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打开包裹,里面果真包着那匹罕见的江宁云锦。金丝银线打底的云锦在灯光下更显出耀眼的光滑,上面栩栩如生的刺绣较比普通苏绣更加立体饱满,针脚细密均匀,与金丝银线相得益彰。
这样一匹精美绝伦的云锦,哪怕不是云英待嫁的姑娘家也难以抵挡它的美。
什邡小心翼翼取出云锦,不料一张素笺从包裹里掉了出来。灯光下,纸笺的纹理清晰明了,洁白的纸面透着淡淡的光泽,不用细看,什邡便能认出这是帝尧麻笺。
她连忙拿起纸笺,纸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句寄语,大意是鼓励对方好好生活,莫要沉溺悲痛等。熟悉的字迹曾无数次出现在什邡的桌案前,如今再看,竟然恍如隔世。
纸笺上的墨迹久远,角落里还撰写了年岁,恰是什仲怀遇害前数日。
什邡颓然跌坐,借着烛火的光亮反反复复端详纸笺,心中如烈火油烹一般煎熬。
沈凤酒为何会有爹爹的纸笺?他又为何会给沈凤酒写这样一张寄语?她将纸笺送到林府到底是何意?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无数个问题在什邡脑海中盘旋,渐渐编织成一只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林家二房。
林玉书挥手扫落桌上堆叠的锦盒,上好的蜀锦散落一地,丫鬟婆子站在一旁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二夫人李氏推门而入,见林玉书面沉如水地坐在桌前,地上散落一地的布料、首饰,忍不住蹙眉,走过去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闻喜那个小蹄子不应你?”
林玉书一见李氏,委屈瞬时涌上心头,一下子扑进她怀中,抽噎着说:“娘,我今日在苏锦记见到了那个人的女儿。”
李氏怔愣一瞬,她已经许久没有再想起过那个人了,如今林玉书提起,记忆里早已模糊的画面开始渐渐清晰起来。她猛地抓住林玉书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他?”
林玉书吃疼,蹙着眉头抽回手:“娘忘了,幼时你带我去城中观花灯,我曾远远见过他们一家三口放灯。”
李氏脸上的表情终于彻底龟裂,颓然跌坐在绣墩上,记忆里那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一一闪现,那些她以为已经忘记的过去,原来全部都还记得。
“她?”
林玉书冷笑出声:“她过得很好,穿金戴银,即便是江宁云锦那样的臻品都说送就送。而我竟然还不知闻喜与她有这样的交情。”
李氏在来之前已经问过随行的丫鬟,知道林玉书与人置气,却没想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