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回到府门外时,已经是卯时初。什邡刚一下车,便被斜地里冲出来的一道人影拦在车前:“闻娘子请留步!”
冬日昼短夜长,门楼上早已点了风灯,借着风灯的光亮,什邡瞧出拦路人的正脸,恰是苏锦记的伙计。
随后下车的林玉书也瞧清了伙计的脸,又见他怀里抱着一匹包裹好的布匹,脸色登时一沉。
伙计仿佛没注意到林玉书的脸色,笑眯眯地把怀里的布匹递到什邡面前,说道:“闻娘子,这是沈娘子特意交代送来的,是她给您的谢礼,感谢您在绵阳的收留。”
什邡垂眸看着递到面前的布匹,一下子便认出是那匹云锦。沈凤酒说是要送友人,却没想到会是自己。
林玉书身边的丫鬟突然酸了一句:“既然沈娘子口中的友人是闻娘子,那又何必兜这么大个圈子?直接给闻娘子不就好了?”
什邡不以为意,接过布匹,从荷包里取出几个大钱儿放到伙计手里:“有劳小哥了。”
伙计拿了钱高兴离开。
什邡抱着装头面的锦盒和云锦,笑眯眯地与林玉书道谢。
林玉书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终于破防,阴沉着脸勉强扯出一抹笑,敷衍两句便搭着丫鬟的手走上台阶。
什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林玉书带着浩浩荡荡的丫鬟婆子进了门,她才吐出一口气,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漆木盒子与云锦,心里像缠了棉絮一般烦乱。
沈凤酒是蒋绍明的人,但又不全是,至少前些时候的广济门外,陪着蒋绍明的是另一个女人。
……
回到落花苑的时候,已经过了晚膳时间,红岭在月亮门外探头探脑的张望,直到看见什邡抱着东西慢悠悠晃过来,这才急急跑过来接她手里的东西。
在林府过了些吃饱穿暖的好日子,红岭的个子眼见着开始抽条,已经快到什邡眉心了。
“吃了么?”什邡笑着揽住她的肩,借着小路边的风灯瞧见她细碎的发髻两边染了一层薄薄的霜露,“等很久了?”
红岭脸一红:“没有很久。”
什邡知她说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巴掌的油纸包塞她怀里。
“这是什么?”红岭问,什邡快步走在前面,“送你的。”
小姑娘大概从没得过别人的礼物,等回了屋,打开油纸包看见里面的一对翡翠耳环,颤巍巍的捧在手里嚎啕大哭。
什邡哭笑不得地安抚了好一会儿,小姑娘才傲娇地抬起头,看着什邡说:“娘子,我没有耳洞。”
什邡一怔,随即一拍脑门,哭笑不得地说:“要不明日我给你换个镯子?”
红岭连忙收回手,戒备地看着什邡伸过来的手:“娘子您给我打个耳洞吧!”
什邡属实没给人打过耳洞,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她让红岭拿了一只杯盏装上酒,然后用两粒黄豆夹着红岭的耳垂前后不停揉弄,直到红岭彻底没了感觉,这才用绣花针蘸过烈酒,稳准狠地穿进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