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传来一阵阵波涛般的口哨声,覃东平其实看不太清崔三爷的脸上的表情,但他有一种预感,这满满一箱银子根本无法撼动崔三爷,山间回荡的口哨正是马匪们的嘲讽。
龙威大概也意识到了,但他仍旧镇定地对着山上的崔三爷说:“三爷既然能劫这趟镖,大概也知道这是保平银号的货,但你可能不知保平银号的大东家是谁。”
马上的崔三爷忽然笑了一下,身后的马匪也跟着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笑声,崔三爷抬起手,挽着莲花指拨了拨被风雪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娇笑声回荡在山谷中,她说:“龙说话,这背后的大东家是谁?”
龙威双手抱拳,指向东方,说:“不知崔三爷可知长安高大人!”
崔三爷“噗嗤”一声笑了,转头朝身后的马匪们说道:“我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姓高的那个阉人,兄弟们,咱们铁血男儿,可还能怕了他一个阉人?”
身后的马匪瞬时举起手中刀枪,高声呼喊:“怕他娘的鬼!劫的就是他姓高的。”
崔三爷哈哈大笑起来,山谷中的龙威脸色骤变,朝身后的人一摆手,两名镖师上来把一箱银子抬走,其他人也做好了麓战的准备。
覃东平心中骇然,一是为保平银号的主人,二是为崔三爷的胆大包天。
与此同时,山上的马匪在崔三爷的号令下一分为二,一部分手执弓箭朝山下放箭,一部分将早就准备好的滚石推下山。
风雪越来越大,一人合抱大的滚石像急促的雨点一般朝山下滚,瞬间便将整齐的镖师队伍打散,与此同时,漫天的箭雨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兜,将所有人死死地罩在下面。
惨叫声不绝于耳,覃东平一边拼命地挥刀挡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来的箭,一边躲避滚下上的滚石。身边熟悉的镖师一个一个倒下,覃东平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荒诞的极不真实。
这一场铺天盖地的滚石、箭雨几乎要了一半镖师的命,然而这还不算什么,正当滚石用尽,箭雨方停,他们还没来得及喘息,山南道前后传来一阵阵滚雷般的马蹄声,宛如千军压境。
不过眨眼的功夫,两队马匪便从前后包抄而来,前面为首的,赫然就是马匪崔三爷,这时,覃东平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那是一张容色照人,淑艳明丽的脸,唇不点含丹,眉不画横翠,比他所见过的任何女人都好看。
“所以崔三爷是个美颜的女马匪?”什邡一边用木棍挑起火堆里的木材,使火焰更热烈一些,一边好奇地问覃东平。
覃东平微微垂着头,瞳孔中映着两团跃动的火焰,淡淡说:“是!”
什邡问他:“那后来呢?你们击退了崔三爷,平安回来了?”
覃东平发出一声讥讽的笑,对什邡说:“我们被前后包抄了,三万两白银被劫走,除了我之外,所有人全部折戟。”
什邡没想到他能这么轻松地说出来,只觉得心头一震,想到父亲的死,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
“那当地的官员都没有组织驻兵剿匪么?还有那个保平银号背后的高大人,他到底是什么人?自己的银号被劫,也无动于衷么?”什邡不解地问。
覃东平说:“当时时任益州节度使的陈正礼陈大人曾先后三次组织人马去山南道剿匪,但却三次都没能抓住崔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