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欸”了一声，坐直，双手跨在膝盖上，故作老成道：“这事儿，说来话长……”

张野被司马相如逗笑了，又是一拳过去轻击：“别嘴贫！”

司马相如自己也乐了，哈哈大笑；笑罢，方才正经点儿缓缓说来。

“我那公司吧，在裂幽府中心区，还算正规，中等规模。我负责一整个组的网络监察，那经理还挺认可我，他前段日子不知道喝了什么药剂之后，抽着风儿拍我肩膀说，他把我请过来，是挖了个大宝。

工资嘛，还算可以。起码我那工资每天都能给我妈买点新鲜蔬菜，肉是有点难，鸡蛋还不成问题。”

“那你累不累？”

“你说到这啊，那可——太——累——了！我跟你说，我，这周，上班，现在是第五天，来你家之前，刚刚，刚下班。”

“刚刚刚下班？”张野略微震惊，坐直起来。他听明白了，这话意思是，司马相如起码在公司连轴转了几十个小时！

张野心中暗道，这句话实在太小众了。上班五天刚刚刚下班……他不禁汗颜，看来在这世界里，连607都是难得一见；像自己这种还能规律点的官府差员，简直已经生活在人间天堂了吧？

司马相如点点头，脸上有些许灰暗却全都一闪而过；他又晃着脑袋一脸自信道：“这有什么——这我自己选的，没关系。我就喜欢这工作内容，这才叫热爱嘛。热爱，懂不懂？”

说这话时，司马相如故意下巴眼睛转向厨房里的司马太太——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厨房里的司马太太背对着两人，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毫不在意。

司马相如也不甘示弱，转回头依旧高昂下巴，显得很是“高傲”。张野也笑着没接话，换了个话题：“有没有什么不好的？”

司马相如一听这话，又瞪大眼睛来：“喂，你说这个，我就来气了。”边说着，司马相如边从袖中掏出那只灰烬大陆雷氏集团出产的最新冷却巢，嘴里“啧啧啧”，一边头颅摇得像拨浪鼓。

张野好奇道：“怎么说？哪里不好？”

司马相如捧着那冷却巢，无比怜惜地抚摸机子外身，边义愤填膺道：“就这设备啊！实在服了。就我们那破公司，又不穷，结果采购的好多都是小厂家生产的，全都是假冒伪劣产品呀。

我们老板真的抠，太抠，买不起原厂义体，结果呢？本来答应好，给我们组采购【吾之朗】的散热设备，虽然是二流产品线，那也还算凑活，对吧？结果，买了个产品，名叫，吾大郎……”

司马相如伸出一只手，“啪”地拍在脸上，无语流露至极。

张野一听这话，立马捧腹大笑，笑得肚子都快胀气了。司马相如又叹气连连：“哎，其实…我也想去，裂幽府安保局来着……”边说这话，司马相如声音越来越小，一边还觑着不远处司马太太的身影，对张野低着声音叹气道：

“但是吧，时运不济。一考试，就发烧。错过了，下次，就得等明年了。野哥，说实话，我还是，比较羡慕你的。”

司马太太也洗完了碗收拾干净踱步过来，刚稍微提起了点怒意，想要说点什么；然而看见司马相如脸上明显的疲态，顿时心软，摇摇头，只坐在沙发上听他和张野聊天说话。

……

这接下来，司马相如叨叨说了一晚上，家长里短，社会见闻，滔滔不绝。

倾听的同时，张野却也慢慢洞悉些许内在事实真相——司马相如对待原身张野，很真诚，很依赖，否则，不会这么放得开。

哪怕司马相如再如何嘴硬、不喜欢讲煽情话，但一晚上絮絮叨叨之下，张野还是发觉司马相如话里话外都在透露一个核心思想——

他怪想张野的，怪想小疯女的。

只不过，他坚决不说出口。

……

直至夜深，司马太太才带着依依不舍的司马相如离开了张野家，约定好下次再见。

张野微笑送别二人，关上房门，回到卧室里，松了口气，放心沉沉睡去。

脑海中，他隐隐有道念头想着——

原来的张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能够让司马相如这么一个复杂不羁的年轻男生如此信服依赖自己，即便通宵工作数日也得不辞辛劳前来见面，仿佛，唯有见上一面，才能安心……

这是何其强大的魅力……

今天的自己，好像做得不错，没有让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