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张野心中默默理着思路，直觉告诉他，热烈的司马相如、冷漠的司马相如，都是真的；彷若一体两面。

司马相如并不怎么察觉稍显不同的张野；依旧眉飞色舞，也不掩饰偶尔的冷漠——很明显，无比信任张野。

接下来，“火人”司马相如掏出那只被他称为“黑客外置冷却巢”的植入体包装，突然坐得格外板正，端起架子来，还清了清嗓子，用老师的腔调专心致志给张野一丝不苟、字正腔圆地足足介绍了五分多钟。

全程两眼放光，兴奋热烈。

“来，张同学，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张野从司马相如这番架势和语气意识到他是在随地情景剧；也便十分配合笑着摇头：

“不知道。”

司马相如很满意张野“做小伏低”的谦虚，来劲儿了：

“这个，绝对是马哥从黑市靠谱渠道买来的尖货！尖货，晓得么！？”

一个尖字扯得嗓子似公鸡打鸣儿。

张野忍笑，“噢，有多尖？”

司马相如摇头晃脑咧嘴笑：

“这玩意儿，对，就这看起来，不起眼吧？知道哪产的么？”

张野依旧摇头笑：“不知道。”

“对咯，不知道就对咯。这货，是灰烬大陆雷氏集团产的——运用了最尖端的气冷技术啊！哥们儿如果也是黑客，那就佩戴这个，就这样，‘哒’地一下，插在脑后——”

司马相如手舞足蹈比划着，边念念有词如数家珍报功能：“就这样，嘿，那执行任务时就可以延长进入虚拟网的时间——那叫一个牛啊。还有呢，你要是去执行任务，挖矿啊，翻墙啊，遇到些病毒攻击时，过载烧热过快——这玩意儿也能保你一命……”

张野配合着点头，慢慢意识到司马相如除了话多爱说话之外，还是真喜欢黑客这行当，说起来唾沫横飞无比兴奋，看起来一点都不累。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激情。

然而再激情的男生，也有可能会被老母亲嫌弃话太多。

“司马相如！怎么下了班还这么唠唠叨叨、唠唠叨叨……一天到晚不累么！赶紧先和小野来喝汤。”

在厨房里热着汤的司马太太传来大喊，及时将张野从即将昏昏欲睡的状态中解放出来。司马相如那张活跃脸上略略露出不满，但明显还是很敬畏母亲，收起那设备小心翼翼装进怀里，给张野眨眼弹了下舌——发出清亮响声。随后，他又恢复那霸气而中二的四方步，吊儿郎当走向餐桌岛台边。

张野跟在司马相如后，明显见到司马相如后脑勺下半部分很明显也被剃得光秃秃的，露出深黑色黑客一体机设备；就连后脖脖颈处也明显装载着七八块小型植入体，中间还散步着两三个密封着的晶片插槽。

看起来确实非常专业。

司马太太将汤倒出两碗来，分别推到张野和司马相如身前。张野顿了顿，看见小锅内已经空空如也，带来的饭盒内也没有多余，下意识要把这碗汤推给司马太太喝；司马相如更别说了，直接将一碗汤捧到司马太太身前，很自觉，还端出正经严肃模样，一板一眼字正腔圆道：

“妈，喝汤。”

司马太太不觉感动，只皱皱眉，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你们俩，赶紧喝！我早喝过了。这就是专门给你们俩喝的。”

边说着边把张野推过来的碗又小心翼翼推回去，毫不客气“命令”道：“我看是谁不喝下去啊。下回就不给你们熬新鲜鸡汤了！”

好似真的一个面对着两个小学生儿子的母亲。当然，桌上俩“小学生”都知道，佯装威严严肃的面孔之下，实则是细腻入微的关怀。

司马相如自然不客气，端起汤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张野亦如是，很配合地喝得一滴不剩，让一旁司马太太看了十分满意。她拎过两只空碗，丢进小锅里，连着饭盒一起端进洗手池内，快速清洗起来。

“小野，相如最近忙着工作，都好久没能见着你和小花了。对了，小花怎么样，还在星河公司当保卫员么？怎么都不回来看看的。”

张野听到这，忍不住一愣。

星河公司？保卫员？

这……说的是在银河尘埃当特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