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众人无不惊骇莫名,谁能想到,那男子既然得手了,为何还要痛下杀手,屠戮一群无辜民众?
那男子却毫不在意,拎着铁锏朝另一人走去,那人年纪不小,刚才数他咒骂文承业声音最高,此刻眼见必死,跪地又是磕头又是哀求,要多卑微就多卑微。
男子笑着说道:“文堡主其实是为了你们好,他不交出地契来,你们虽然也会死,但总是会死得慢些……”
“怪只怪你们寿元尽了,好死不死非要在这文家堡讨生活,文堡主这人好是好,只是武艺实在低微得不像话,护不了你们周全!”男子手起锏落,又砸死一人,接着说道:“黄泉路上别怨恨我,我也是混口饭吃,要怪你们就怪文堡主,谁让他是好人呢!”
厅中惨叫之声不绝,不过片刻之间,原本被圈在厅里的堡民死了大半,有几个受了重伤没有立即死掉的,挣扎着想要往外爬,却被男子手下追上,一刀砍死在门口。
男子从怀中抽出一封书信,打开来对着油灯看了看,笑着对文承业说道:“我要是早点把这个信念出来,怕是大家就不会这么对你了?他们要是知道你背景深厚,我根本不可能让他们把消息流露出去,是不是会对你好些?”
文承业胡须微抖,仍是闭目不语。
对方如此明抢豪夺,怎么可能留下一个活口?若是自己宁死也不交出地契,多少还能拖延一二,只要还活着,自然就还有希望,一旦真的得手,他们哪里还会手下留情?
世人愚妄,尽皆如此。
文承业心如死灰,如今木已成舟,他已是生无可恋,只求速死。
男子惆怅不已,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文堡主一生光风霁月,小弟也很佩服,黄泉路远,还请堡主早些上路吧!”
言罢,他举起铁锏,就要砸死文承业。
只是铁锏刚要落下,忽而一阵尖锐破风之声呼啸而来,男子反应极快,铁锏回手猛扫,身形随之翻转,险之又险避开袭来暗器。
他铁锏拨了个空,却因为不敢托大,身形随之躲避,动作行云流水,后背却已吓出冷汗。
对方暗器如此细小却能破风出声,显然劲力极大;自己挥击不中,自然速度奇快,不是自己久在江湖,时时刻刻谨慎小心,只怕这一下就要着了道。
一念至此,他收摄心神,双手保持铁锏护住面门,朗声喝道:“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
一道身影穿窗而入,轻飘飘落在阶前,自然便是莫为。
男子细细打量许久,见莫为一身灰布长袍,相貌不凡,却是一头短发,加上黝黑面庞,便知道他是自关外而来,只是看莫为年纪如此之轻,自然有些难以置信,“方才石子,便是尊驾所发?”
莫为刚才爬窗偷看,屋中昏暗,男子又一直低头,却一直没看清男子容貌,此时对面相见,他也打量起对方来。
男子四十出头年纪,皮肤惨白,面上无须,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几乎就是毫无特点,他手持铁锏姿势怪异,显然不是平常惯用兵刃,行走间步履沉凝,内功修为却是不俗。
莫为轻轻点头,笑着说道:“文堡主当年于在下有一粥一饭之恩,说不得,今日要管管闲事,若是阁下肯网开一面,莫某感激不尽。”
男子转头看了一眼,哈哈笑道:“尊驾莫名其妙插手进来,一句话就要屠某网开一面,你凭什么!”
莫为一抖手中铁尺,“嗡”然声响中,尺上布条崩成碎块,激起地上阵阵轻尘,他游目四顾,轻声笑道:“就凭我手中铁尺,就凭我方才看了你们十七个人的出手!”
他之前一直在窗外偷窥,直到确认对方十七人中并无绝顶高手,这才露面相救。
辛萍蒋子锐若是在此,一定会对他的做法嗤之以鼻,因为见死不救,实在有违侠义之道。
莫为心里却从来不这么想,自从他在影墟顿悟,便只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救人当然是应该的,但也要量力而行,如果不知道对方深浅就冒昧跳出来说“你给我住手”,最可能的结果就是连着自己一起玩完。
正义和真理,都是需要实力来保证的。保全自己,消灭敌人,这些才是莫为心中的信条。
屠姓男子看着莫为手中“铁尺”,只见那兵刃又宽又厚,说是铁尺,只怕比自己的铁锏还要厚重,上面黝黑一片,毫无精雕细琢之意,看着古朴自然,要么是废铜烂铁,要么就是绝世神兵。
他不敢大意,后退几步扔了铁锏,从石椅旁边拿起一柄厚背长刀,长声笑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未落,屠姓男子猛然跃起,手中厚背长刀势大力沉,刀风激荡,发出尖锐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