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
薛姨妈正在跟着手下的两个仆妇对着年礼的单子。该送的,早就送过去了,该回的,也都回了。虽然她家里是皇商,自然这送礼,也是出得多,回得少,不过好歹也算是有来有往,让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对,只有贾家那边儿,她们家往京城送的那份儿,直接让人给丢了出来,扬言道不认他们家这门儿亲,还有金陵元春那边,礼是收了,就是一份儿回礼都没有。
听说现在二房那边儿是元春当家。按元春的性子,不应该犯这样的纰漏才对,这是,生了自己的气了?嫌自己不去看他们?
薛姨妈也有些动怒了,这元春,实在是太不知事了,就连给他们送去的那份儿年礼,还是自己偷偷背着老爷拿私房银子备了送过去的,就想着他们主动送一份年礼过来,老爷知道了,哪怕不说什么,也会觉得几个孩子过得不容易,动了恻隐之心,允许自己跟她们再走动才是。
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遇到了事儿,竟然这般糊涂!!把她的一番慈母之心,当成了驴肝肺不成?
正在这时,薛老爷跟一阵风一样卷了进来,进门就让她赶快备上一份儿厚礼,特别是五六岁三四岁的小孩子的,男女都要,备上三份儿,务必要厚,要那精致轻巧,又不能流俗,还要贵重的,备好了赶紧跟自己出门一趟。
薛姨妈不明就里,一边让那两个管事儿的赶紧拿着自己库房的钥匙过去库房里挑去,一边拉着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问他到底是去见什么人,这是什么章程。
“见什么人?说来,本来也是咱们家的亲戚的。那位巡盐御史,扬州的那位,林大人的夫人,不是本来是你姐姐的小姑子嘛,听说来了金陵,来探望那位荣国府老夫人来了。”
“你说说你姐姐办的这叫什么事儿。本来咱们两家是多近的亲戚,可是就是她跟人家关系不好,这几年来,我几次想求见林大人,弄个盐引什么的,咱们家也就变成了旱涝保收的。你也知道,这皇商这几年,是越来越难做。可没成想,她竟然把人家得罪死了。”
“让你备上一份礼物,就是想去给人家赔个不是。这位林大人,前途不可限量,早晚也是个进内阁的人物,现在不求结交人家,好歹也不能得罪人家吧?”
薛姨妈就有些不愿意去。嘟囔着个嘴:“不过是个三品儿官罢了,又不是林大人亲至。再说了,那也不全是我姐姐的过错。谁家姑嫂不闹个龃龊,不说一床锦被覆盖了,还闹得这般大,可见也不是个识体统知感恩的。依我看,去了也是白去。”
薛老爷看她的眼神顿时变了。平素就知道她蠢,却不知道她竟然蠢到了这般田地。
罢了罢了,她既然这么想,那也不用她去了。谁知道她会不会蠢到再说些有的没的的话,平白得罪人。
他想了想,等她把礼单备好了,就夺过来看了一眼,命人把宝钗精心装扮了带了出来,开口道:“你既不愿意去,那就不用去了。宝钗随我去吧。到时候爹爹在外面等着,你自己跟着进去,可怕?”
宝钗忽闪着大眼睛,脆生生地答道:“爹爹,怕倒是不怕,只是,这样不太好吧?没有妈妈跟着,我自己去见林太太,不太合适呀。”
薛姨妈也急了,正要插话,薛老爷却喝斥了她一句:“你就在家里老实待着就罢了,别再出去,给我惹祸!!”
“宝钗,不是让你去求见薛太太的。只是薛太太膝下收的那个干女儿,是爹爹的故人之女。叫个嬷嬷跟着你去见见她就是了。也不用多说什么,跟那个姐姐说,她没了爹娘,咱们家也算是她的家,以后有什么事儿只管派人来找爹爹,千万别外道。你们姐妹,以后说不得还要守望相助呢。别生分了就是。”
原来薛老爷和现下失踪了的方老爷,以前也是一起共事过的。这次方家出事,他也知晓。不过却明哲保身,什么都没做。直到前些天方家老仆找到了林家,看方家的事儿也过去了,九如也拜了贾敏做干妈,薛老爷这才动了心思。
不过不得不说,薛老爷和薛姨妈一样,都不太会说话。看他刚才说的那叫什么话,什么叫有了事儿只管派人来找薛家,林家都解决不了的事儿,他薛家就能办得了了不成?透着股假模假式儿。
薛家给九如下了拜帖,贾敏还真不好擅专。偏偏水伯两夫妻已经回了广州,去处理方家那边的家产去了,只好把九如叫了过来,问她是见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