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寻了一个小型的灰白色瓷质漏斗,口径如茶碗,径长三四厘米,洗刷干净,然后将老僧的头部垫高一些,撬开老僧的牙关,将漏斗径塞到其嘴里。这样,通过漏斗慢慢地给老僧喂水,倒是方便很多了。
张英在旁边看着,暗自欢喜,心道:“我家天儿真是长大了,真是聪明呢!”
眼见韩天尽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张英便不再逗留,让韩天有事喊她,便转身离开了。
片刻之后,刘石头已煎好汤药,送了过来。韩天待药汤稍凉,仍用漏斗慢慢喂给老僧。
老僧全身僵硬,基本上不知道吞咽,无论是温水还是汤药,只能慢慢地喂服,是以韩天只能一直看护,每隔十几分钟便喂服一点儿。这十几分钟,韩天倒也没有浪费,便在屋中站桩。
乔大方传授的武功,虽然更注重行桩,但也不是没有定桩和活桩,无论是拉风箱、抡大锤时的姿势,还是“震山十八锤”每式的动作,均可化为定桩或活桩。韩天便在演练这些桩法。
至亥时,老僧虽还未醒转,但体温倒不似开始那么冰寒,稍微有了点儿暖意。
刘石头本想代替韩天守夜,但仍被韩天拒绝了。张英虽然有些舍不得韩天,但也乐得韩天多做些侠义之事,以便从小养成侠义之心,是以也支持他。于是,韩天坚持守了一夜,仍每隔十几分钟喂一次温水。
直至第二日巳时末,韩天正在站桩,突然一个沙哑、微弱、苍老的声音响起:“呃——这是哪里——”
韩天一步跨到床前,见老僧果然睁开了眼睛,苏醒过来,眼神迷离,应该尚未弄清情况。
害怕吓到老僧,韩天努力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大和尚,这是我家。你生病了,需要休养。”虽然尽量放轻声音了,但仍比普通人的嗓门还要高。对此,韩天表示也很无奈——这是天生的,没有办法。
老僧听到声音,眼神清明了些,眼珠转动,看着韩天:“你是——”
“我叫韩天,我在山里发现了你,就带回家来了。你不用担心,好好休养,养好病再说。你肯定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韩天说罢,看老僧并无他言,便转身到厨房盛了碗白粥。
谁知,老僧看到白粥却并不满意,道:“我不想吃粥,我要吃烧鹅——”语声虽弱,却很坚决。
韩天嘴角一勾,道:“烧鹅没问题,先吃了白粥才有烧鹅,不吃白粥没有烧鹅。”
老僧怀疑得看着韩天,道:“小子,你不是骗老和尚吧?”
“不骗你,肯定有烧鹅。”
老僧又将信将疑得看了他一眼,这才张口吃粥。
老僧吃完一碗粥,毫不客气道:“再来一碗!”
韩天禁不住一笑,问:“你不是不吃白粥吗?”
老僧理所当然道:“反正已经吃了,就要吃饱嘛!”
韩天笑道:“就留了这么多,想吃得等一会儿了。”
老僧不满道:“我的白粥,你们怎么都给吃了,就留了这么点儿?”
韩天一笑,不答,反问道:“大和尚,我听说佛门戒律森严,不能杀生、不能吃肉啊,你怎么还能吃烧鹅哪?”
老僧瞥了韩天一眼,状似不屑道:“不学无术,道听途说。佛门本没有不能吃肉的说法,是梁武帝强加了这一条戒律。”
韩天道:“我没听说过梁武帝,但人家好像加得也有道理。和尚想要吃肉,岂不是就会杀生?”
老僧道:“和尚不吃烧鹅,鹅就不会死吗?鹅照样会死,要么让别人吃,要么让猛兽吃,要么老死。反正都是死,怎么死又有什么区别?和尚吃烧鹅,还能让养鹅的人、做烧鹅的人、卖烧鹅的人赚点儿钱,可能养活了好几家人——功莫大焉!”
韩天心道:“这和尚虽然胡搅蛮缠,倒还懂点儿经济学常识,知道商业流通的重要性——难怪有宋一朝,武力虽衰微,但经济之繁荣冠绝数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