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念头才转,刚刚融入脑海的一团记忆自动泛起,未及梳理深思,身体已自然而然地开口道:“娘啊,我醒了——我没事儿,您放心!”声如霹雳,震得整个房间都颤了颤,带起几丝回音。
中年妇女眼中的担忧稍敛,伸手摸了摸韩天的额头和脸蛋,温声道:“天儿,你的头还疼么?”
韩天稍压了压嗓门,道:“刚醒得时候着实疼,现在已经基本不疼了。”
中年妇女点头道:“不疼就好——你撞到了脑袋,不仅有外伤,还有内伤。大夫说了,只要能醒过来,内伤就无碍,只要再吃一副药巩固就可。至于外伤,娘已经给你敷了上好的金疮药,明天再换一次药就无碍了。”语声一顿又道,“天儿,你已经昏迷了一天,想吃什么,娘给你去做!”
韩天道:“娘,我确实饿了——什么都行,只要能填饱肚子。”
中年妇女展颜一笑,颇有几分飒爽英姿,道:“你这次内外俱伤,确实需要补一补,我让你王姨给你炖只老母鸡!你先休息一下,不要乱动。”
随着韩天答应一声,中年妇女转身走出房间。
看着中年妇女离开,韩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心中的震惊,开始梳理自记忆中得到的信息。
这具身体名叫韩天锦,今年十二岁,本是孤儿,机缘巧合拜韩彰为义父。
韩彰为五义排行第二,绰号彻地鼠。
刚刚的中年妇女是韩彰的妻子,韩天锦的义母,韩张氏,待韩天锦胜若亲生。
这是单田芳的评书《三侠五义》《七杰小五义》《白眉大侠》系列的世界,自己穿越了!
这里是淮南路,黄州府,黄安县,韩家庄,韩彰的家里。
韩天锦昨天晚上出去上厕所,突遇雷暴雨,被雷声吓了一跳,然后滑了一跤,撞到了头,导致内外俱伤,更关键的是被自己给穿越,借尸还魂了。
韩天锦的记忆已融合完毕,重要的、近期的事情也已梳理完成,其他一些细枝末节待有需要时再查看即可。韩天稍稍感应了下这个身体的情况,除了头部伤处还有丝丝的疼痛之外,全身上下除了肚子确实饿,再无别的不适。
揭开薄被,翻身下床,握了握拳头感觉到身体里涌动着的汹涌的久违的力量与气血,摸了摸左胸感受到砰砰跳动的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心脏,韩天禁不住咧嘴而笑:“这种健康的感觉真好,没想到竟然有重活一世的机会,估计是这一辈子不是保家卫国就是惩奸除恶,积了大德了,才会有这种机缘,我一定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缘。”
这是一间卧室,约有十二三平方,临窗置一张大床,上铺草席,摊着薄被,另一边靠墙角置一个衣柜,旁边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一面铜镜,镜前一盏油灯,桌旁放着一个方凳。
韩天走到镜前,就着灯光看了看,顿时禁不住一咧嘴:只见铜镜中映出一张黑脸,说黑似煤炭有点儿夸张,但比夏天雨水浸透的土地更深三分,比之前世非洲兄弟差点儿也有限,倒是咧嘴的时候,两排大白牙,白森森的显得锋利异常,一看就知道特别擅长吃;长方脸,浓眉毛,大眼睛,狮子鼻,大嘴巴,厚嘴唇,倒是一副英武厚重之相;看上去比实际年纪成熟一点儿,好像有十五六的样子;头上缠着几圈白布,应是包扎得伤口。
虽然长得黑了点儿,壮了点儿,着急了点儿,看上去傻傻的,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能够有一个健康的体魄最重要了。
挑帘走出卧室,是一间待客室,有十五六个平方,靠里中间摆着一个方桌,桌上放着茶壶茶碗,两侧各置一张圈椅,前面放两个方凳;对面是另外一个房间,同样挂着竹帘,看不清里面的陈设;正对方桌是房门,也挂着竹帘,丝丝凉风混着雨意透过竹帘钻进房间,使燥热的空气清凉了一些;门左边靠墙摆着一个兵器架,上面架着一把朴刀,一支齐眉长棍;门右边放着一个洗漱架,脸盆、毛巾、皂角俱全。
韩天走进对面房间,立即闻到一股淡淡的灰尘味。这是一间书房,但显然主人鲜少涉足,虽有人时常打扫,仍不免积尘。临窗靠墙是一张书桌,前设方凳,桌上笔墨纸砚等物摆放得整整齐齐。书桌旁边靠墙是一个书架,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些书籍。
韩天上前翻看了一下,却发现不仅有《百家姓》、《千字文》这类启蒙教材,也有四书五经这类儒家经典,还有《左传》、《史记》、《汉书》这类史家名著,甚至还有诸子百家的经典,但这些典籍都是胡乱摆放着,完全没有次序,显然整理的人也完全不懂这些典籍的分类。
韩天不禁有些无语,这对便宜爹娘倒是对韩天锦真是疼爱,估计把能买到的书籍都搬到了家里,颇有望子成龙之心,可惜韩天锦本身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子,韩彰夫妇也没有教导出一位学子的本事和期许,估计就跟现代某些家长相似的心理:我家孩子可以不会,但不能没有。
走出房门是一条走廊,这里是东厢房,由韩天锦居住;对面是西厢房,此时空着无人居住;右手正房是韩彰夫妻居住之处,但韩彰常年在外,唯有小丫环小翠陪张氏居住;正房后面是后院和后罩房,后罩房无人居住,放一些杂物,后院空间宽敞,是韩彰、韩天锦以及张氏每日练武之处——没有错,张氏闺名张英,也有一身的好功夫,韩彰终年在外,韩天锦事实上是跟着张英在习武;左手是垂花门,门外是前院、倒座房和大门,由管家刘石头夫妻居住;天井中槐树、枫树、鸭掌树各一株,亭亭如盖,遮荫蔽日,雨丝透过树冠落下来都小了许多。